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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媒(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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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台?”新郎官愕然,“你的嫁妆哪里有什么紫檀镜台?”

“贾相公!有的。”

新郎官好笑。新娘子倒有趣,初见面就开玩笑!于是他也笑道:“我是真相公,不是假相公。”

“不是真假的假。说相公你姓贾。”

“我不姓贾。难道你不知道我姓谢?”

就这一句话,疑云化作霹雳,震得王翠芳失声喊道:“我怎么会到了这里?谁骗了我来的?”

新郎官一听这话,将两眼睁得好大,瞪着珠翠满头的新娘子,好半天说不出话。

“你赶紧送我回去!该死的媒婆,丧尽天良!”

“慢慢,慢慢。”新郎官既惊且怒,“你说什么,我不懂!”

还说不懂!王翠芳自觉身落虎口,孤立无援,心里一急,眼泪就滚滚而下,终于哭了出来。

这一哭,把外头都惊动了,公公婆婆都赶了进来,查问缘故。新郎官气急败坏地说了经过,新娘子啼哭不止,喜气洋洋的洞房,顷刻间变得尴尬异常,令人难堪。

婆太太是很能干的人,大为动怒。“我家虽穷,却是读书人家,难道会骗婚不成?哼,”她冷笑着说,“你父母嫌我家穷,叫你做出这副鬼相!你可放明白些,闹到公堂上,害了你自己,也害了你父母。”

听得这话,王翠芳不能不争了。“当初媒婆来说,你家姓贾,现在说是姓谢。”她问,“这是什么道理?”

“哪个晓得什么道理?世界上难道还有临做喜事改姓的?”婆太太又说,“照这样子,你家难道也不姓吴?”

这一句诘责,将王翠芳问得莫名其妙。姓吴?她仿佛觉得这个姓很熟,尤其跟姓谢的连在一起,似乎在哪里听见过。于是凝神细想,很快想起来了。

“谢伯母,”王翠芳的态度改变了,只是着急,已无猜疑,“我都懂了,你家的新娘子,原是姓吴,我自己姓王。我来的时候,轿夫半路上在凉亭里避雪烤火,另外亦有一家花轿,好像听说娘家姓吴,嫁到谢家,大概就是府上了——”

听到这里,新郎官谢慕羽着急了。“那么,吴家的花轿呢?”他打断王翠芳的话问。

“自然是仓促之间,抬错了,抬到贾家去了。”

婆太太很有决断,极沉着地问:“贾家在什么地方?”

“大王庄。”

“原来是大王庄贾大户。好的,王小姐,你今天在我们家做客。我马上派人到贾家去问,换回来就是了。”

这是唯一的正办。但大王庄离此二十里路,大雪深夜,一来一往就得天亮了。说不得只好独守人家的花烛,心里七上八下,好不是滋味。

还有个比她更受煎熬的是失掉了新娘子的新郎官谢慕羽,明明是自己的洞房,却被摈在外,这还不去说它。最令人悬心不已的是,自己的新娘子,果真是错入贾家,还是另有意外?设逢意外,喜事变作丧事,自己所受的打击犹在其次;父母为子完婚,不知节衣缩食、百计摒挡,花了多少心血!一旦人亡,等于家破,叫堂上二老,何以为情?

到大王庄去查问的,是一直住在谢家、上上下下都叫他“大舅”的谢太太娘家的堂兄。等他回来,已是第二天近午时分了。

“生米煮成熟饭了!”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这句话,在座的二老和谢慕羽都懂:贾大户的儿子跟谢家的新娘子,已谐了鱼水之欢。谢慕羽只觉一股酸味,直冲头顶,心里像吞下了什么脏东西似的难受,跳起来吼道:“哪有这种事——”

“慕羽!”他母亲喝道,“没出息!哪里就急得这样子?你先出去!”

谢慕羽一则不敢违拗,二则也不愿再听下去,跺一跺脚,说一声:“糟不可言!”一冲冲了出去,找了个清静地方,一个人抱着头去呻吟。

“这事就怪了!难道那一床睡的两个人都不知道?”谢太太问。

大舅看一看窗外,面色凝重地低声说道:“看样子,吴家的姑娘是晓得的,贾家比我们家不晓得阔多少。吴家跟王家,富穷也大不相同。王小姐能够看出不是她自己的嫁妆,吴家的姑娘在贾家难道看不出?紫檀镜台就摆在新房里,对镜卸妆,怎会看不出不是自己的东西?”

“照你这么说,吴家是有意不作声存心弄假成真?”

“不是我这么说。是贾家的亲友这么在议论。”

谢太太倒抽一口冷气。“想不到本性是这样子!”她大为摇头,“嫌贫爱富,眼孔这么小!”

“闲话少说。”谢老不耐烦地问,“那么她本人怎么样呢?”

“本人自然有一番做作,哭哭啼啼,只说没脸进我家的门。”

“贾家呢?”

“贾大户倒很讲道理,愿意送一笔重礼,表示歉意——”

“这种重礼!”谢太太抢着说,“怎么收得下?”

“你想收也不成了!”大舅慢吞吞地接了句,“贾大户的儿子舍不得放人,说是彼此将错就错好了!”

谢太太不响,她丈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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