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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11 /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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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难道不嫌寂寞?”

“我的朋友多。”

“朋友怎比得身边人?而且也可惜了好一座屋子!”

“那也是无奈之事。”

“说甚无奈?只怕押司无意。”

宋江笑了:“看这光景,这真是说媒来了。我劝你死了心吧,不怕你能说得太阳打西边出来,只说不动我!”说着,便挪一挪身子,欲待站了起来。

黄婆急忙一把将他拉住。“押司!”她说,“你且坐了。我有句话,若不中听时,再走不迟。押司好客,须有个精致去处,吃茶吃酒,任客人随意来去,便讲几句话也方便。像这等精致一座屋,再有个人来照管,用个厨娘,买两个小厮,把个场面热热闹闹撑起来。押司,似你的身份,要这等才相配。”

果然,媒婆的那张嘴利害,一席话说得娓娓动听。尤其是“讲几句话也方便”这一句,直打入宋江心坎——有些朋友,他人见不得;有些话,他人听不得。若照黄婆的话来办,就再不必怕茶店酒楼,众目昭彰之地,会得泄露秘密。

于是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黄婆,与你实说了吧,续娶的话,一时休提。如有能干会应酬,相貌也还见得人的,弄一个倒也不妨。”

语声未终,黄婆拍手拍脚地笑了起来:“这才是天缘凑巧,恰恰有这等一个。押司,几时看人?”

“八字不见一撇,哪里就谈得到看人?你且先说一说,再作计较。”

“就为的难说。原是十分的人才,我照实说了,押司当我是媒婆的嘴;如只说得五六分,却又委屈了人家。如今说也是白说,只请押司看人,不中意时,一切休提。”

听她说得如此有把握,宋江的心思也活了,当时约定第二天午间,在刘老实茶店里见面。

黄婆告辞回家。阎婆已等得焦急了,一见了便问:“可曾说成?”

“哪里有这等快?”黄婆答道,“宋押司是有身份的人,做事不肯草率,要先见了面再说。论你女儿的相貌,足有把握。只是我说句不怕你动气的话,千万休摆出本来面目来!总要稳重,像个大家人,这头亲事才谈得成功。”

阎婆脸一红,也不必做什么辩解了,深深受教,约定了明日见面的时刻,急忙又赶了回去与女儿细说其事。

把阎婆惜嫁与人做妾,原是她自己答应了的,但那时是为了卖身葬父,情势所迫,不允不可。此刻事过境迁,她的心思又不一样了。听阎婆说了经过,她只是对着镜子,不言不语。

“知女莫若母”,阎婆见此光景,便冷笑一声,点醒她说,“你休起那糊涂心思!在外头拈花惹草的那班浪荡子弟,曾见过谁有良心?有家业的,三妻四妾,厌了把你一丢,闲茶淡饭养你一辈子,你守得了这个活寡?”

“谁稀罕有家业的?我只要一夫一妻,厮守过活,也强似与人做小。”

“话倒说得好!只怕心口不应。你是拈得起针线,还是上得了炉灶?居家过日子,样样都不会。没家业的养你不起;有家业的,谁会娶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儿做正妻?我早就替你前前后后想过七八十遍了。你啊,女儿,只怨你投胎得不好,天生就是这般与人做偏房的命!”

一顿排揎,把阎婆惜说得哑口无言。阎婆却又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苦苦相劝,说宋江妻死未娶,嫁过去,犹如正室,且又不与宋太公住,门户独立,不受拘束;又说宋江手面极阔,花钱散漫,嫁过去便可享福;兼以朋友极多,人来人往,也不寂寞,真正是打着灯笼无处觅的一头好姻缘,错过了会悔恨一辈子。

说来说去,终于把阎婆惜的心思说得活动了,心想,不管如何,且先图个眼前风光再说。于是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阎婆大喜,便又叮咛:“明日见了宋押司,须放稳重些。”

“哪个不稳重了?”阎婆惜瞪了她母亲一眼。

“可也不必太装得不曾见过世面似的,尽低着头不说话,看得你不会应酬。”

“都是你一个人的话!”阎婆惜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不用你噜苏,我自省会的。”

到了第二天,阎婆惜一早起身,着意修饰了一番,等到日中时分,径投刘老实茶店而来。

做媒是黄婆的营生,不敢怠慢,早早到了,把她们母女俩接了进去,在最后那间小阁子里安顿下来,说着闲话,等宋江早衙散了来相看。

黄婆嘴里说着话,一双眼睛只顾去偷觑阎婆惜。她家世代做媒为业,黄婆自己干这一行也已三十多年,阅人甚多,别具只眼。看那阎婆惜,长眉入鬓,发黑如漆,薄薄两片红唇,包着一嘴极整齐的白牙,雪白的手却生了一双灿然如霞的朱砂掌,越显得娇艳。

好一副美人胚子!黄婆暗暗喝声彩——可惜,一双眼生得不好,初看勾魂摄魄,再看人尽可夫,三看更令人吃惊,流转秋波中隐隐含着杀气。黄婆心想:除却身在刑案、手判生死、煞气特重的宋押司,她嫁不得别人,嫁了便非克夫不可。

就这替阎婆惜在看相的一刻,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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