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8 / 12)
,刚洗了脸,赵员外已穿得衣冠整齐地来看他。略略叙了几句应酬话,随即谈入正题。
“提辖!我有句话,请恕直率。只怕这里不甚稳便,想请提辖到我庄上去盘桓几时,顺便也好朝夕请教。”
“好,好!”鲁达极爽快地答应,又问,“贵庄在何处?”
“离此向西,十来里路,地名七宝村。”
“既如此,说走就走。”
“不忙,我叫人牵马去了。提辖先用了早饭再说。”
金老儿早就准备了一桌丰盛早饭,银壶里还烫了酒。早酒不敢多饮,鲁达只喝了两杯,却饱餐了一顿。等马牵到,随即跟着赵员外出城往西,直到七宝村。
这七宝村方圆十里,尽是赵家的产业。居中一大片庄园,园后辟出一片演武场,细沙铺地,上搭雨篷,刀枪架子,石担石锁,一应俱全。另外又辟出一条箭道,约有百步之遥,架着鲜红的箭鹄,正有几个年轻子弟在那里拉弓习射。
“好地方!”鲁达一看就爱上了这所庄园,多时未练功夫,不觉技痒,恨不得当时就下场走一趟拳、舞一套枪。
当下赵员外吩咐,杀两只羊,宰一头猪,抬来窖藏的陈年汾酒,就在演武厅上大排筵宴,把附近好武的年轻子弟,都邀了来与山东来的“路大员外”接风——赵员外在路上已跟鲁达说妥了,暂且改姓为声音略同的“路”,也要瞒住身份底细,为的好遮人耳目。
俗语道“穷文富武”。读书人“三更灯火五更鸡”,只抱住几本破书死啃,饿了时一碗冷粥,几茎盐菜,就算一顿。到得“思之思之,鬼神通之”,下考场一举成名,顿时便可扬眉吐气。大宋朝的名相,像范文正、“大宋”(指宋庠,996年—1066年——编者注)、“小宋”(指宋庠之弟宋祁,998年—1061年——编者注),都是如此熬出来的。
习武的就不同了,光是打把刀、买把弓,就不是穷家小户所办得了的。而且成日里舞枪弄棒,耗得力气多,须有大碗饭、大块肉来填补,这又非小康之家不能供应。若是年少气盛、好胜争强、爱出风头的,讲究服色、讲究武器、讲究马匹、讲究排场,真个讲究不尽,多少钱都花得下去,那就更非富家大户不能有这样习武的子弟。
因此,这天来赴宴的,一个个都是衣饰华丽,顾盼自豪,看这路大员外,像个鲁莽粗汉,穿一套不甚称身的衣服,有人认得原是赵员外的。照此推想,不过一个来告帮的穷朋友,何以赵员外这等款待?都不免纳闷。自然,也都不免小看了他。
鲁达倒不甚在意,赵员外心里却颇不是味儿。酒到半酣,便拿话点他一句:“路大哥!何不下场露一手给这些小弟兄们见识见识?”
“使得!”鲁达站起身来,掖一掖衣襟,下场走了一趟拳。
“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鲁达的这套拳,也只有赵员外能领略得几分妙处;别人看来,平淡无奇,所以喝彩声稀稀落落,有气无力。这下连鲁达都察觉到了,不由得有些生气。
更生气的是赵员外,差点想把鲁达两拳打死“镇关西”的故事说出来,骂他们一声“有眼不识泰山”。
转念一想也难怪,凡是这些初出茅庐的家伙,学了几招花拳绣腿,长了百把斤笨力气,无不目空一切,都因坐井观天,所见太狭之故。要叫他们心服口服,第一先要让他们开开眼界。
这样想着,便在席上先高叫一声:“路大哥,我陪你对一趟刀!”
说着飞步下场,从刀枪架子上摘下两把厚背朴刀,把重的那一把顺手一抛,抛给鲁达。
鲁达童心又起,笑吟吟地接住了刀,往地下一插,等赵员外走到面前,叫声:“赵员外,等俺陪那些小弟兄玩玩!”
“噢。”赵员外问道,“如何玩法?”
“不玩家伙,也不玩拳脚。俺只往这里一站,等那些小弟兄并力来推,看推得动俺推不动俺。”
赵员外犹未答话,那些小弟兄们已纷纷响应,扰嚷半天,推出个人来问道:“路大员外,如何算是推动了你?”
鲁达随随便便起左脚往地上一跺,提起足来,好深一个脚印。“看清了!”你指着地下说,“推得俺左脚离了这个脚印,不拘一分半分,都算俺输!”
“输了便怎么?”
这家伙出言无状,赵员外喝道:“你不先道你们推不动路大员外时便如何!却唐突贵客,好生无礼!我告诉你,果真推得动时,我替我路大哥做东道请你们。”
“好!果真推不动时,我们也出份子公请路大员外!”
等说定了,鲁达把左脚踏在那个脚印上,双手环抱,暗中凝劲。赵员外是行家,知道他此时开不得口,所以定睛,注视,看他已准备妥当,便招呼一声:“来吧!”
声音刚停,有个冒失鬼,扛起肩膀,埋着头,像条蛮牛似的直撞了过来。赵员外微吃一惊,怕这家伙要吃大亏,但亦无法阻止,唯有握紧了拳,眼睁睁看着。
鲁达自然也注意着,心里有个盘算,叫这家伙吃个亏,便是教了其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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