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永隔(2 / 4)
着,怎样都好,只要你活着,”他颤抖着捧住他的脸,用额头抵在他满是血痕的额上,喃喃道:“我要你活着,你听见了吗……薛景阳。”
薛景阳没有说话,他的眼皮耷拉着,一双沉如幽潭的眼睛泛着暖光,直直的盯着苏灵郡,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
那把长剑从胸口笔直的透过了后背,苏灵郡不敢妄自拔剑,只得伸手至他肋下,想要把他拉起来。
触到身后的手立马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粘/湿的液体,手上也传来一阵痛感。
他低首看去,是方才抱的太急,被长剑划开了一道口子,有紫色的血液滴落。
他知道那是毒入骨血的信号,但顾不得那么多,他顺其一手环着薛景阳的腰,一手拉着胳膊,摇摇欲坠的站了起来。
“你坚持一下。”苏灵郡足尖点起,竟是强行运功,“我带你走。”
深紫色开始朝他的心口蔓延。
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下,一张脸色苍白如纸,本就乌紫的唇已经悄然覆上了死灰色。
他觉得疼痛仿佛要压断他的四肢,麻木开始加速蔓延,黑暗将他吞噬,他的视线在一圈圈的缩小。
然而,所有的一切在他鼻端闻到旁边人浓烈的血腥时,他觉得呼吸不由一紧,倏然加强了内力。
他丝毫没有在意到身上的毒气正在以飞速蔓延至他的后颈,也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呼吸已经由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活下来,答应我。”苏灵郡的脸色已经变得比方才还要难看,他极细的呼吸在风中断断续续,全身如坠千斤,却依旧用轻功带着薛景阳在林间疾驰。
薛景阳没有应声,他的呼吸已经微弱到不足以支撑他有其他的动作。
“只要你活下来,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听见了吗,薛景阳。”苏灵郡费力的拉着他的身子,不知疼痛的飞掠着,“道长,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活下来。”
他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来说话了,是以,他说的极轻,轻到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但薛景阳仿佛听见了,他微微动了动指尖,想要抬起手,但却一软,什么也没做到。
骇人的深紫终于蔓延完苏灵郡的全身,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子,整个人重重的从半空中摔落。
风刮起凋零的落叶散向天空。
苏灵郡能感觉到他的身体被狠狠的砸在了坚硬的土地上,他听见了利器戳穿血肉的噗嗤声,但眼前看见的皆是一片朦胧,如同隔了一层猩红的水雾,血色下,一切都在旋转扭曲着。
颠簸中,苏灵郡能感觉到身体撞击地面的震动与四肢传来的疼痛,但并不剧烈。他的全身都已麻木,但却感受到了最难耐的疼痛,这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直直传到他心底的最深处。
他不敢想象方才连呼吸都已经断开的薛景阳是怎样在下坠的一瞬间把他圈外了怀中,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护住了他的全身。
这样深切的执念,迅速灼烧了他的五脏六腑。
滚动终于结束,在这样一个冰冷的夜里,他能感受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宽阔的胸怀中,而唯一的暖意也正在逐渐消散。
苏灵郡的神识在逐渐涣散,疼痛将他包裹。
眼前的事物仿佛穿越了暖春慕夏,如同昙花绽开,一幕一幕呈现在眼前,恍惚间,他在那些虚浮的光景中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从昆仑雪夜里的绿蚁新酒当窗小酌,再到姑射神祭的鲜衣怒马少年郎,无一是他,无一不是他……
他看见了昔日鹿鸣谷盛开的白梨,染尽一袭墨袍黑发,在挥尽风雨之后,点开眉愁,浅绿的梦中,江山温柔。
他听见了寒秋的雨雾中,有人轻声唤他苏苏,那人揉着他的脑袋,问他疼不疼。
旧影沉浮在眼前,无法遏制的痛苦从心尖蔓延出,他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疼痛攫住,疼的让他无法再去呼吸。
当所有的温柔凝结,那样深切的感情磨灭着他的全部,如同尖利的刀刃碾过咽喉,再深一寸,致命。
这一生,终是要结束了。
素日里从不怕死亡的他,在最接近死亡的这一刻,心却言不由衷地跳起。
他还想要再抬起头,隔开重重血污,最后看他一眼。
一眼就好。
只要一眼。
黄泉路上,他还不想忘记他。
然而他努力了半天,也终是没有再抬起头,他已经太累了,累到无法再去多看他一眼。
或许这次,真的诀别了。
过了忘川,他们都会喝下断了前世今生的孟婆汤。
一饮之后,忘却前生种种。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
待把相思灯下需,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
只愿来世时光荏苒,咫尺天涯之后,他们还能在春尽中不期而遇。
当所有的疼痛都在麻木中消散,苏灵郡缓缓拉住了薛景阳冰冷的手,用全身最后一点力量,握紧……
月色惨淡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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