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记 第27节(3 / 4)
还留下一封手书,将他此前所作所为写的一清二楚,郑任心惊,即刻命人封锁消息。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恐怕不将他拉下马,幕后之人不会善罢甘休。
又回忆起仓皇的昨夜,郑任半晌才回过神来,却见李容渊依旧立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擦了擦汗道:“殿下说笑了,如今是清平治世,老臣亦受陛下福泽,一切皆好。”
李容渊翘起唇角道:“那便好,我方听闻昨夜城防戍卫捉获了一位小贼,招供曾潜入郑公府中盗窃,今日见了郑公才知,原来并无此事。”
郑任耳边翁的一声,若那贼人被抓,供出兵甲取自自己府中,这私藏兵甲的罪名恐怕自己是洗不脱了。然而他也并非愚笨之人,此时缓过神来,望着李容渊颤声道:“原来,原来这一切竟是殿下指使。”
李容渊淡淡道:“郑公此言,我却听不懂了。”
郑任知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拿捏在他手中,不由切齿道:“殿下究竟要老臣如何?”
李容渊不接话,反而微笑道:“不知郑公是否记得,前些日子工部有位八品小吏,唤作余现,因上司贪腐一案被关入刑部天牢。他本是被上司陷害,然而却有人收受了贿赂,将他在狱中折磨致死,替上司顶了罪。”
郑任阴沉道:“不错,正有此事,难道殿下还要为他出头不成。”
他是真不明白,难道李容渊竟要为一位八品小吏的死活与他过不去,却听李容渊低声道:“非也,此事本因郑公渎职而起,若郑公引咎辞职,陛下念在郑公往日苦劳,应许还乡度日,还可安享晚年。”
郑任此时终于明白他的目的,他是要断了自己的仕途,然而他却想不通,自己如何得罪了九皇子。郑任阴晴不定地望着李容渊道:“殿下只告诉我一件事,那偷窃的贼人,究竟有没有被城防戍卫拿到。”
李容渊淡笑道:“自是可被捉到,也可未被捉到,一切皆取决于郑公的抉择。”
郑任这下彻底明白,一切都是面前之人布下的局,自己只有顺着走的份。见他神色犹豫,李容渊道:“如今郑氏一门百口的性命,皆系于郑公一身。”
这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郑任抬头,只见李容渊一派不经意,双手笼在袖中,是沉静温和的样子,然而他方才的语气却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压力,自己别无选择。
与此同时,在青烟袅袅玉宇广博的延华殿中,景云帝望着安泰沉声道:“皇亲国戚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这案件尚未查清,即便他是你的夫君,是驸马,朕也不能徇私。”
安泰今日待散朝便从建福门入宫,为的便是求一道旨意好去刑部天牢接人,没想到果然被景云帝驳回,此时不由言辞间带上三分薄怒道:“那我倒想知道,皇兄究竟查出了什么来。”
景云帝不答,只是命人诏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三司长官入宫。大理寺卿望着皇帝与长公主,躬身道:“前日在西京之郊外查处了一个私自铸铁的作坊,打造了一批箭镞与穿云甲,似长安城中正有人囤积此物……”
安泰闻言冷道:“皇兄难道以为,元郎与此事有关不成。”
景云帝淡淡道:“朕不怀疑,朕只讲证据。”
安泰望着大理寺卿道:“你想清楚再说,到底有没有查出这些兵甲究竟流向何处。”
那大理寺卿擦了擦汗道:“并……并未查到。”
安泰望着景云帝道:“既然未查到,皇兄又如何认定此事与元郎有关?”
景云帝淡淡道:“昨日郑卿上了封奏疏与我,说已查出了些线索,此事确与元子期有关。”说完四下环顾,却不见郑任踪影,迟疑道:“郑卿在何处?”
此言犹如晴天霹雳,安泰断然道:“绝无可能。”也顺着他的目光去寻郑任,这时却有一位内侍上前,将一封奏疏呈与景云帝,他微微扫了一眼,蹙起眉峰,安泰嗔怒道:“那么皇兄便去请郑尚书来,我愿与他当面对质。”
景云帝面色沉沉,掷了手中的奏疏道:“不必了,他引咎辞职,已卸印回府待罪,之前那些自然也不做数。“
安泰闻言却并无惊讶,扬起唇角道:“他空口无凭污人,难保不是心虚,若皆可如此信口开河,我也可以说,这些兵甲不是别人的,而正是为他郑任造的,皇兄是信我,还是信他?”
景云帝只当她是气话,郑任忽然引咎辞职,推翻此前所言,让他不仅也对之前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难道真冤枉了元子期不成。见安泰一脸憔悴,不由安抚道:“莫说气话,哪有这么巧的事,朕自不愿冤枉一个忠心的臣子,然也不能放过一个奸佞之徒,待彻查之后定给你一个说法。
因郑任引咎辞职,刑部尚书空缺,暂由侍郎沈陟行尚书之职,安泰知道这位沈侍郎是刚直不阿之辈,沈家又曾是元家旧臣,定不会做刑讯逼供之事,元郎即便依旧在刑部天牢,也暂时无性命之忧。而景云帝做此安排,想必也带着对她的安抚之意。
想到此处,虽未求到放人的旨意,安泰倒松了口气,一切似乎已恢复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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