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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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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

学堂那边忽然喧闹起来,应该是夫子下学了,杨青蓉对陈穆说:“我爹下课了,我们过去吧。”

郑士潼跟在他们二人身后,那个身影就在眼前,相离不过几步。他漆黑双眸闪了闪,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若隐若现。

红盖头(08)

佳婿陪同爱女回家,还有久未见面的弟子共聚一堂,把杨夫子高兴坏了,拉着他们要喝几杯,陈穆就算不怎么喝酒,也不敢拒绝岳父大人的要求。

杨青蓉说:“那我去厨房准备些酒菜。”

她在厨房忙活了一会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进来,以为是家里的老仆,便说:“常叔,我一个人就行了,您今天就歇歇。”

身后人没应答,她转过身,才发现郑士潼站在门口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厨房脏乱,你别进来。”

郑士潼却偏偏提腿迈进来,他闻着香味来到灶台前,“你在做什么菜?闻着还挺香。”

“我爹爱吃的一些小菜。”

倒油、下菜、翻炒、起锅,她的动作利落。

郑士潼在一旁端视着她,她身上缭绕着烟火气息,不再是记忆中那个十指纤纤,端丽温婉的杨青蓉。

“看你的架势没少下厨,这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放心你的厨艺,我本来还担心你炒的菜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所以我才亲自过来瞧瞧。”

“就是几个下酒小菜而已,有什么难的,”杨青蓉转头对他一笑:“帮我递个盘子。”

郑士潼左右看了一圈,拿了个白底青瓷盘递给她,她将锅里的菜盛出,“菜好了,他们该等急了,你帮我端两盘过去。”

他接过菜,直接伸手先夹了根白菜送进嘴里。

“诶,你……”

他试了味道,点头道:“味道还行,马马虎虎,”说着端着菜离开厨房。

“不准再偷吃了!”

陈穆与杨夫子从文章聊到科举,再到经国大事,聊得不亦乐乎,郑士潼在一旁陪着喝酒,偶尔心不在焉地应上几句。

杨青蓉见他们三人喝得微醺尽兴的模样,和离一事说不出口,而且还有郑士潼在场,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她有些失落,离开饭桌去了从前自己的闺房。

她出嫁后,房间就空置了,铜镜、妆龛还有桌椅上积了不少灰,手指轻轻一揩,黄褐色的桐木桌面露出一小节本色,她未出嫁时的日子就被掩埋在这厚厚的积灰之下。

目光落在墙角的桐木衣柜上,她心念一动,那东西应该还在。

她打开衣柜翻找,从层层叠叠的衣物下找到了那块被撕开的红盖头。

现在回想起来,这块红盖头仿佛是预兆一样,预示着她成亲后的生活。外人眼中她已经是陈家娘子,但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还是和两年前一样,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撕开两半,一半是杨青蓉,另一半是陈娘子。

杨青蓉拿着红盖头发呆了多久,房外的郑士潼就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多久。

今日来是为了看看许久没见的夫子,或许还有想见她的念头,但这念头太微弱,太胆怯,还夹杂着说不清的矛盾,被他死死压在了心底。

等到真的见到了,他才惊觉,这才是他回梁溪后,来致知学堂的真正目的。

“咳咳,”他假意咳嗽了两声。

听到声音,杨青蓉第一反应是将红盖头藏起来,她慌忙关上衣柜门,转过身,用背抵住柜门,有种做贼被抓的心虚。

郑士潼迈过门槛朝她走来,她想到那日他闯进来的情景,心里突然一阵紧张,慌忙喝住他:“站住!”

他停住脚步。

“你出去。”

他一愣,忍不住笑起来,“大白天的,你怕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不成。”

“不管是不是白天,你我二人共处一室,总归不好。”

“你是怕外人闲话,还是怕你相公疑心?你们成亲这么久,他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她一本正经说:“守礼只关乎我本心,与旁人无关。不管有没有闲话,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你先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他无奈道,往后退了几步,退出门外,“夫子古板,陈木头古板,你也是个古板,你们一家还真是凑齐了。”

“闭嘴,不许说我爹。”

“说你爹不行,那说陈木头就行?”

杨青蓉不说话,在她心里,已经将陈穆摘出去了。她不善于说谎,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假装关心在意他。 她爱慕陈穆时是全心全意,可当这份心意得到的只有冷落和漠视,她就要全数收回,留一分也嫌多。

今日的下酒菜全是杨夫子爱吃的,他提到陈穆,她似乎也毫不在意,他忍不住问了句:“陈木头对你好吗?”

杨青蓉硬邦邦回了句:“不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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