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4)
秦后谋害英宗、圣上在内廷兴起兵戈的事情她都见过了,哪里还在意一个寿终正寝的太妃,只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
苏笙有些奇怪,圣上对英宗德妃平日也没有怎么关切,她一个已经出家了的先帝嫔妃,太子想尽孝心,叫东宫的侍妾过去哭一场,或者再将她这个未婚的妻子拘过去守一夜,都是合情合理,温舟瑶和东宫的关系已经是一表三千里,怎么能把她也叫过去?
不过东宫的近侍既然说圣上也在,她多少能安心一些,圣驾刚至感业寺的时候圆空禅师身子就有些不大好,太子总不能拿英宗德妃的事情来谋算那方面的事情。
宋司簿从木易手中接过圣人的令牌查验,确认无误后才归还回去,转身去吩咐侍女准备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又不是圣上大渐,从宫中出来的时候谁也想不到还要准备披麻戴孝的衣裳,况且东宫按理已经不算是英宗的儿子了,那么苏娘子也不必要为了英宗德妃刻意换上麻衣。
“这些话到了御前自然会有人同您说,娘子还是快些为好。”
苏笙匆匆换好了衣裙,外面披了蓑衣,戴好雨笠才出了门,模样虽有些滑稽笨重,但她也顾不得这些,要给英宗德妃守上一回,莫说是一夜,就是明日一个白天也是有可能的,穿着一身湿衣裳那就擎等着风邪入体。
雨水阻人行走,平日一刻钟就能赶到的地方她总得行了两刻钟才到。
苏笙到了英宗德妃生前所居住的禅房,人还在门外卸蓑衣,就已经听见了内里哀哀的哭泣声,圣上端坐在外间的佛堂,太子垂手立在一侧,瞧着应该是刚刚哭过了。
她这时候应该也展露出关切的模样,起码问上几句才对,雨水打在脸上有些难受,想要哭出来不是什么难事,但等她真正被圣上身边的内侍引进佛堂时却并不曾瞧向太子。
苏笙刚要跪在地上向圣上行一个稽首礼,但皇帝却免了这一项,温言问她道:“外面的雨很大吗?”
她站在离坐榻三丈之外的地方,素白的裙边被泥溅污,还在不断地往下滴水。
风雨湿润了她的脸庞,发丝也沾湿了,愈发显出那柔软洁白的面庞,苏笙知道雨夜寒冷,穿得倒是厚实,但隐藏在衣袖下的双手仍然白皙,却有些许的僵硬。
“回圣上的话,雨确实不小,臣女刚刚出门撑了一把伞,也没有撑住。”
她的眼睛只瞧着自己面前那片地砖,不敢抬头直视,圣上淡淡道,“难怪会穿蓑衣,元韶,叫厨房烧了姜汤,再让随驾的太医开几副风寒的药来,圆空禅师去得突然,师父们辛苦,却也不要自己染上风寒,耽误修行。”
元韶应了一声是,吩咐小黄门过去传话,太子站在一侧微感羞惭,他的母亲去世,妾室们确实慌乱得有些不成样子,连着圣上也惊动了,但实际上他本就不该同生身母亲再有过多的联系,阿娘福薄,虽然被加封为先帝的德妃,却一辈子都不曾享受过贵人的荣耀,自己的孺人却在她身故后闹出这样大的阵仗,又是临近大圣皇后的忌日,圣上怎会愿意?
圣上正要吩咐赐座,却瞥见一旁的太子垂手站在身侧,总不好叫臣女跪坐,而东宫站立,遂让内侍拿了几张坐席过来,“都坐吧。”
“想来圆空禅师的事情苏娘子也知道了。”圣上对英宗德妃倒没有什么印象,并不是一个值得人费心设局利用的人,他迟疑了片刻,吩咐苏笙道:“朕叫你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今日的事情瑶娘吓得不清,你饮了姜汤之后到侧间去瞧瞧她。”
“阿耶……”太子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请示了圣上:“禅师近日同儿子说起,倒是很想见一见苏娘子。”
圆空禅师早就知道苏笙这个准儿媳的存在,知道苏笙这次随驾同往,想想见一见未来的太子妃无可指摘,太子想圣上应该也会允准,孰料皇帝却蹙了眉头,“你要孝顺禅师也不在这上头,佛家讲求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不再与苦难人世多做牵连,若是禅师魂魄未远,再被俗世亲人羁绊,倒可惜了这几年的修行。”
太子望向圣上,拿捏不准阿耶是因为他生母骤然离世而闹出了这样一场事,搅了大圣皇后的清净,还是因为他要苏笙为生母持丧,便也只有顺从,内侍过来附耳说了几句事情,他整衣敛容,向圣上行了一礼,转身入内料理。
依照律法,女子可有三不去,其中一条便是持舅姑之丧者不去,苏笙一个未嫁女要替英宗德妃举哀仪,那大概也就是默认了她将来一定会入主东宫,阿耶要为他再择一名正妃,也不好意思教苏氏的女儿持丧,而后再替他另择正室。
禅房内是东宫的孺人在为禅师换衣治丧,皇帝作为太子的父亲,并不会与太子的嫔妃过多碰面,只是听着内里的哀哭微感烦闷,太子进了禅房之后那些女子倒是安静了许多,让他也有心情打量面前的女子。
她规规矩矩地跪坐在坐席上,今日雨夜,其实穿木屐更适宜一些,但出了英宗德妃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穿了一双不带纹饰的寻常鞋履,比木屐更方便行走,但也难敌雨水的浸润。
蓑衣雨笠都挡不住她的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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