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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出剑与否(5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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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泉抱着周米粒,站起身后,笑道:“我可猜不着。”

陈平安娓娓道来:“我会先让一个名叫李二的十境武夫还我一个人情,赶赴骸骨滩。我会要我那个暂时只是元婴的弟子为先生解忧,跨洲赶来骸骨滩。我会去求人,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求人!我会求那个同样是十境武道巅峰的老人崔诚出山,离开竹楼,为身为他半个弟子的陈平安出拳一次。既然求人了,那就不用再扭捏了,我最后会求一个名叫左右的剑修,说他小师弟有难将死,恳请大师兄出剑!到时候只管打他个天翻地覆!”

堂堂披麻宗宗主、敢向高承出刀不停的竺泉竟然感到了一丝……恐惧。那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无关善恶的纯粹气势。

那人高高举起一只手,一跺脚,将那把半仙兵踩得直直下坠。只听他淡然道:“如果高承这都没死,甚至再跑出什么一个两个的飞升境靠山,没关系。我不用求人了,谁都不求。”他放声大笑,最终轻轻言语,似乎在与人细语呢喃,“我有一剑,随我同行。”

剑仙原本想要掠回,竟是丝毫不敢近身了,远远悬停在云海边缘。

竺泉看到那人低下头去看着卷起的双袖,默默流泪,然后缓缓抬起左手,死死抓住一只袖子,哽咽道:“齐先生因我而死,天底下最不该让他失望的人不是我吗?我怎么可以这么做?谁都可以,泥瓶巷陈平安不行的。”

竺泉沉默许久之后开口打趣:“不是还差了一境吗,真当自己是远游境武夫了?”

脚下没了剑仙的陈平安轻轻跺脚,云海凝如实质,就像白玉石板,仙家术法确实玄妙。他微笑道:“谢了。”

竺泉笑道:“说出来之后,心里边可有痛快一些?”

陈平安抱住后脑勺:“好多了。”

竺泉摇摇头:“说几句话、吐掉几口浊气无法真正顶事,你再这样下去,会把自己压垮的。一个人的精气神不是拳意,不是锤炼打熬到一粒芥子,然后一拳挥出就可以天崩地裂的,长长久久的精神气必然要堂堂正正。但是有些话,我一个外人哪怕是说些我觉得是好话的,其实还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就像这次追杀高承,换成是我,假设与你一般修为一般境地,早死了几十次了。”

陈平安诚心诚意道:“所以我会仰慕竺宗主,大道艰辛,走得坦荡。”

没有几个站在山巅的修道之人肯在已经尽心尽力做到最好的前提下自言自己错了,欠他人一个天大人情。

竺泉抽出一只手,大手一挥:“马屁话少来,我这儿可没廊填本神女图送你。”

陈平安笑道:“我躺会儿,竺宗主别觉得我是不敬。”

竺泉一伸手:“天底下就没有一壶酒摆平不了的竺泉。”

陈平安刚要从咫尺物当中取酒,竺泉瞪眼道:“必须是好酒!少拿市井米酒糊弄我。我自幼生长在山上,装不来市井老百姓,这辈子就跟家门口的骨头架子们耗上了,更无乡愁!”

陈平安有些为难。咫尺物当中的仙家酿酒可不多,就竺泉这种讨酒喝的气派和花样,真遭不住她几次伸手。可酒还是得拿的,不但如此,陈平安直接拿了三壶根脚不同的仙酿,有老龙城的桂花酿、蜂尾渡的水井仙人酿、书简湖的紫骝汗,一壶一壶轻轻抛过去。果不其然,竺泉先收了两壶放于袖中乾坤,有些难为情:“有点多了,哪里好意思。”

陈平安躺在仿佛白玉石板的云海上,就像当年躺在山崖书院崔东山的青竹廊道上,都不是家乡,但也似家乡。离开骸骨滩这一路,确实有些累了。

竺泉坐在他旁边,将周米粒轻轻放在身边,轻轻拂袖,让天上罡风如水遇砥柱,绕过她。她依旧睡得香甜,无虑方能无忧。

竺泉喝着酒,忧愁道:“如果按照你先前的说法,万一高承心知必死,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不惜拉着京观城和鬼蜮谷一起陪葬,木衣山都得打烂不说,骸骨滩也差不多要毁了,摇曳河水运必然跟着牵连。加上鬼蜮谷的阴煞之气往上游一直蔓延过去,那些个国家千万人不知要死多少。果然是一个‘打他个翻天覆地’。”

陈平安说道:“不是万一,是一万。”

竺泉感慨道:“是啊。”

陈平安缓缓道:“竺宗主知道壁画城每天的人流量、奈何关集市的百姓数量、骸骨滩的门派数量吗?知道摇曳河上游数国的人口吗?”

竺泉愣了一下:“我知道这些做啥?我真顾不上,又要乌龟爬爬修行,又要辛辛苦苦当宗主,很累的。”

陈平安说道:“我在路过骸骨滩沿途的时候就见过、算过、打听过,也在书上翻过,所以我知道。”

竺泉无奈道:“陈平安,不是我说你,你这脑瓜子到底成天在想啥?”

陈平安双手枕在后脑勺下边:“离开木衣山后,我看谁都是高承;到了随驾城鬼宅后,我看谁都是陈平安。所以我也很累。”

竺泉疑惑道:“那你为何要来北俱芦洲,这儿可是喜欢打生打死的地方,你这么怕死一人,就不能境界高一些再来?而且你跑路的手段还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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