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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起剑(3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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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道人,而一位位儒家圣人的画地为牢,就是天底下最束手束脚的作为。

那个在宝瓶洲南端老龙城,被亚圣亲自出手重重责罚,被百家修士视为失去吃冷猪头肉的七十二陪祀圣人之一,也曾在学问一事上,促使各洲各书院不同学脉道统的儒家门生大受裨益,从而以贤人跻身君子,故而哪怕此人针对文圣老秀才那个不是弟子的弟子,且视如死仇,可老秀才依旧愿意承认此人学问不俗,看得到此人学问对当今世道的潜在功德。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自古而然。

两个久别重逢的老人,聊着天底下最大的事情。两个年轻人,在青石崖那边,却一见如故,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

坐在那边假寐的年轻儒士,正是被陈对从宝瓶洲骊珠洞天带来婆娑洲的刘羡阳。

得知名为张山峰的年轻道士是和陈平安一起游历的至交好友后,刘羡阳十分高兴,便向张山峰询问一路的山水见闻。

一些关于宝瓶洲、大骊铁骑和骊珠洞天的内幕,刘羡阳知道,却不多,只能从山水邸报上面一点一滴查找蛛丝马迹。刘羡阳在外求学,无依无靠,必须省吃俭用,虽然在颍阴陈氏,所有藏书无论如何珍稀昂贵,皆可任由求学之人无偿翻阅,但是山水邸报却得花钱,好在刘羡阳在这边认识了几个陈氏子弟和书院儒生,且如今都已是朋友,可以通过他们获知一些别洲天下事。

相较于当年小镇那个阳光开朗的高大少年,如今的刘羡阳,变得越来越沉稳收敛,读书勤勉,治学严谨,悄悄修行一事更是片刻不松懈,与醇儒陈氏的家风、山水越来越契合。

反观当年那个总是在外人那边沉默寡言的泥瓶巷少年,那个刘羡阳最好的朋友,则在追求自己心目中的心境自由,有所求且有所得。

张山峰竹筒倒豆子,说了陈平安的种种好。

对于趴地峰年轻道士张山峰而言,恐怕就算知道自己错过了当龙虎山的外姓大天师,也许会有些遗憾,却也未必有多伤心,更多还是会觉得师父是不是傻了,就他张山峰,还敢染指那天师府外姓大天师?他反正是想也不敢多想的。便是晓得了那场莫名其妙的失之交臂,他都不会太过乱道心。这可能也是张山峰最不自知的可贵之处,甚至比他总觉得自家师父道法平平不算高更不自知。

不过当张山峰聊到了与陈平安的两次分别,却是真的有些伤心。

张山峰摘下了身后背负的一把古剑,递给身边这个刚认识便已是朋友的刘羡阳,笑容灿烂道:“这就是陈平安在青蚨坊买下的剑,剑名‘真武’。之前那颗可以变出一副甘露甲的兵家甲丸,也是欠着钱的,我欠了陈平安好些了。不过如今师父帮我在蜃泽那边跟老友讨要了两瓶水丹,以后只要有机会,就可以送给陈平安,就当是偿还利息了。”

刘羡阳缓缓拔剑出鞘,剑上有细微裂纹,锈迹斑斑。他屈指一弹剑身,剑轻轻颤鸣,点了点头,说道:“很重。”

张山峰疑惑道:“这把剑不算重吧?”

刘羡阳眯眼凝视着剑身微妙起伏漾起的那份细微涟漪。能够瞧出这其中蕴含的玄机,与刘羡阳境界高低没关系,事实上刘羡阳在一次次梦中,置身于许多荒诞不经的古战场遗址,见识过了无数把好剑,许多已经可以拔出来,还有许多死活都拎不起,哪怕是断剑,刘羡阳至今依旧无法亲手提起,但是刘羡阳习惯了一一记住那些剑的古篆剑名、剑鞘样式、剑气流溢出来的纹路,以及仔细感受每一把剑的剑意差异。更玄之又玄的地方,在于他一个在梦中可以无视光阴长河流逝的“外乡今人”,很多时候竟然依旧会被“昔年古人”的出剑当场搅烂所有神识念头,不得不退出梦中,大汗淋漓。更惨的是,刘羡阳会当场吐血不已,随后几天之内,都会头晕目眩。

故而对于剑,刘羡阳早已是此道行家。不谈修为境界,只说眼界之高、眼界之广,兴许比起许多北俱芦洲的剑仙犹有过之。

刘羡阳轻轻收剑归鞘。

这把剑,他从没在梦中见过。但是那份感觉,似乎在一座最大的古战场遗址上清晰感受过,置身其中,都会让刘羡阳步履蹒跚,只觉得天地变重了几分。至于此剑到底是不是那把,不好说,兴许是仿造得精妙,便带了那么一点“剑意”。

张山峰重新背好那把真武古剑,再一转头,却发现那个高大年轻人似乎很伤感。

张山峰有些疑惑,为何听闻自己家乡最要好的朋友,明明如此出息了,还是一个不改初心的好人,刘羡阳的伤感会多于高兴?

刘羡阳双手握拳撑在膝盖上,眺望远方,轻声道:“你和陈平安认识得比我晚,所以你可能不会知道,那个家伙,这辈子最大的希望,是平平安安的,就只是这样。他胆子最小了,最怕有病有灾殃。但是最早的时候,他又是最不怕天地间有鬼的一个人,你说怪不怪?那会儿,好像他觉得自己反正已经很努力地活着了,如果还是要死,也已问心无愧,况且死了,说不定就会与人在别处重逢。”

刘羡阳呢喃道:“所以你认识的陈平安,变得那么小心谨慎,一定是他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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