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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此中有真意(14 /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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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芬芳。

李柳沉默片刻,随口问道:“陈先生最近可有看书?”

陈平安笑道:“有,一本……”

陈平安略作停顿,感慨道:“是一本怪书,讲述诸多生死的短篇故事集,得自一头喜好炼制名山的得道大妖。”

李柳便没了太多兴趣,生生死死,她见过太多太多,肯定无法裨益她如今的大道。

对她而言,这一生就像杨老头是一个学塾夫子,让她去做功课,不是道德学问,不是圣贤文章,甚至不是修出个什么飞升境,而是关于如何做人。这其实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

李柳觉得自己唯有关起门来,和爹娘、弟弟李槐相处才习惯,走出门去,她看待世人世事,就和以往的生生世世,并无两样。

陈平安望着山下灯火,轻声道:“曾经在一本文人笔札上看到,说凡夫俗子,短暂一生,半生在那床榻上消磨光阴。好像修道之人,也没差,修行如睡大半生。不过细细琢磨,终究还是不一样的。站在不同的地方,看待同一件事,便可能是一种人心两回事。

“我曾经看过两本文人笔札,都讲到了鬼怪与世情。一个文人曾经身居高位,告老还乡后才写出那个笔札;另外一个则是落魄书生,科举失意,终生不曾进入仕途。我看过了这两本笔札,一开始并无太多感触,只是后来游历途中,闲来无事,又翻了翻,便嚼出些余味来。

“站得高看得远,对人性就看得更全面。站得近看得细,对人心剖析便会更入微。”

说到这里,陈平安感慨道:“大概这就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好了。”

陈平安突然笑了起来:“那个不敢御风的朋友,学问驳杂,让我自惭形秽。我曾经随口问了他一个问题,若是我家乡小巷的头尾,墙根各有一株小草儿,明明离着那么近,却始终枯荣不可见,若是开了窍,会不会伤心?他便认真思量起了这个问题,给了我许许多多匪夷所思的玄妙答案,可我一直忍着笑。李姑娘,你知道我当时在笑什么吗?”

李柳会心一笑:“在那泥瓶巷,鸡犬往来,尤其是母鸡经常带着一群鸡崽儿,每天东啄西啄,哪里会有花草。”

陈平安笑得合不拢嘴,使劲点头。

李柳突然收敛了笑意,弯腰作揖:“感谢先生教诲。”

陈平安愣在当场,不明白李柳这是做什么。他只是和李姑娘散心闲聊,难不成这都能悟出些什么?

陈平安当下唯有一个念头,自己果然不是什么修道坯子,资质平平,所以此次狮子峰练拳过后,更要勤勉修行啊。

李柳起身后,告辞一声,竟是拎着食盒御风去往山脚店铺。

陈平安一头雾水,返回那座神仙洞府,撑篙去往镜面处,继续学那张山峰打拳,不求拳意增长丝毫,只求一个真正心静。

夜色里,妇人在布店柜台后打算盘,翻着账本,算来算去,唉声叹气,都大半个月了,没什么太多的进账,都没个三两银子的盈余。

先前陈平安在铺子帮忙,一两天就能挣个三两银子,真是人比人,愁死个人。也亏得在小镇,没有什么太大的开销,妇人看着柜台上的那盏灯火,怔怔出神,然后转头望向那个傻了吧唧站在不远处的汉子,怒道:“李二,你杵这儿做啥,能当油灯使唤啊?”

李二摇摇头。

理解。最近买酒的次数有点多了,可这也不好全怨他一个人吧,陈平安又没少喝。

妇人好似看穿李二那点小心思,恼火道:“花钱心疼是一回事,招待陈平安是另外一回事,李二你少扯到陈平安身上去。你有本事把你喝的那份吐出来,卖了钱还我,我就不怨你!成天就是瞎晃荡,给人打个短工什么的,一年到头,你能挣几两银子?!够你喝酒吃肉的?”

李二闷闷道:“陈平安马上就要走了,我戒酒半年,成不成?”

不承想一听说陈平安要离开,妇人更气不打一处来:“闺女嫁不出去,就是给你这当爹的拖累的,你有本事去弄个官老爷当当,看来咱们铺子求亲的媒婆,会不会把咱家门槛踩烂?!”

李二不吭声。

妇人哀怨道:“以后若是李槐娶媳妇,结果女儿家瞧不上咱们家世,看我不让你大冬天滚去院子里打地铺!”

李二挠挠头。

妇人刚要熄了油灯,突然听到开门声,立即小跑绕出柜台,躲在李二身边,颤声道:“李柳去了山上,难不成是毛贼登门?等会儿要是求财来了,李二你可别乱来,铺子里边那些碎银子,给了毛贼便是。”

李二嗯了一声。

所幸开门之人,是她女儿李柳。

妇人便立即一脚踩在李二脚背上:“好嘛,若是真来了个毛贼,估摸着瘦竹竿似的猴儿,靠你李二都靠不住!到时候咱俩谁护着谁,还不好说呢……”

妇人絮絮叨叨骂着汉子。

熄了油灯,一家三口去了后院,妇人没了气力骂人,就先去睡了。

李二和李柳坐在一条长凳上,李柳凭空变出一壶仙人酒酿,李二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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