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年纪轻轻二掌柜(14 / 18)
儿的剑气长城,乘坐渡船,登了倒悬山,过了大门,就是另外一座天下,然后我们就可以想逛就逛了。大白鹅说他曾经有机会,靠自己的本事去往青冥天下,只不过我没信他。哪有自家先生还没去,学生就先去的道理嘛。师父,我劝不动大白鹅,回头你说说他,以后这爱吹牛的臭毛病,得改改。师父,我能不能知道你为啥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啊?据说那白玉京里面,都是些道士啊女冠啊,师父你要是一个人去那边,我又不在身边,肯定特没劲。”
陈平安笑道:“也不是去游历的。”
裴钱越发疑惑,问道:“找人啊?”
陈平安点头道:“算是吧。”
裴钱皱眉道:“谁啊,架子这么大,都不晓得主动来落魄山找师父。”
陈平安哑然失笑。人家还真有摆天大架子的资格,其中一位,扬言“得问过我的拳头答应不答应”,然后向天下出拳,分开云海;随后一位,笑言“就由本座陪你玩玩”,便十二飞剑落人间。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想起了那些多年以后才知晓些许内幕的少年时的事,只是很快又想起自己如今身在何处,便轻声笑道:“师父如今有两个愿望,从来没跟人讲过。这两个愿望,可能这辈子都做不到,但是会一直想。”
裴钱伸手使劲揉了揉耳朵,压低嗓音道:“师父,我已经在竖耳聆听了!”
陈平安摇头道:“等到真有那么一天,师父即将远游,再来与你说。大话太大,说早了,不妥当。”
裴钱哀叹一声,道:“那就只能等个两三年了!”
陈平安喃喃道:“两三百年都是做不到的,说不定过了两三千年,真能活这么久,也还是希望渺茫。”
所幸即便希望渺茫,终究还是有希望的。
陈平安双手笼袖,脚步缓慢却始终坚定,笑眯起眼,仰头望天。他很快收回视线,前面不远处,崔东山一行人正在城头眺望南方的广袤山河。
白首站在刘景龙身边,朝陈平安使眼色。好兄弟,靠你了,只要摆平了裴钱,以后让我白首大剑仙喊你陈大爷都成!
陈平安转头与裴钱说道:“剑客与剑修,按照天下风俗,的确就是天壤之别,你不可在白首这些言语上过多计较。”
裴钱这会儿心情好,根本无所谓那白首讲了啥。她裴钱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她那偷偷藏好的小账本,很厚吗?薄得很!这会儿她在师父身边,便一改先前在渡船上的小心翼翼,走路大摇大摆,这就叫“走路嚣张,妖魔心慌”,还需要个屁的黄纸符箓贴额头。她抬头笑道:“师父,学拳抄书这些事吧,我真不敢说自己多有出息,但是与师父的肚量相比,我至少有一成功力,一成功力!这得是多大的肚量了?装那两盘菜、三碗大米饭,都不在话下!还容不下一个白啥首啥的家伙的轻飘飘几句话?师父你小瞧我了!”
唯独崔东山一人坐在城头上,笑呵呵。
能够让裴钱伤心伤肺哭鼻子又笑嘻嘻欢天喜地的,便只有自己的先生了。关键是裴钱哭哭笑笑过后,她还真会用心去记事情,想道理,包括所有的懂与不懂,而不是挑挑拣拣,余着大半。
曹晴朗见到了那个恢复正常的裴钱,也松了口气。先前先生,无论是言语还是神色,真是先生了。
刘景龙对白首笑道:“不说点什么?”
白首试探性问道:“要是我认个错,真就一笔揭过了?”
刘景龙微笑道:“难说。”
白首犹豫不决。
刘景龙轻声说道:“其实此事,不涉及太过绝对的对错是非,你需要认错的,不是那些言语。在我看来,那些言语谈不上冒犯。当然了,于理是如此,于情却未必,毕竟天底下与人言语,就意味着肯定不是在自言自语。你自己心态不对,走过了一趟落魄山,却没有真正用心,去多看多想,不然你与裴钱相处,双方本不该如此别扭。”
我还怎么个用心?在那落魄山,一见面,我就被那裴钱一脚踢得晕死过去了。
白首难得在姓刘的面前如此哀怨,瞥了眼不远处的小黑炭,只敢压低嗓音,碎碎念叨:“我那陈兄弟为人如何,你不清楚?就算你姓刘的不清楚,反正整座剑气长城都清楚了。裴钱要是得了陈平安的七八分真传,咋办?你跟陈平安关系又那么好,以后肯定要经常打交道,你去落魄山,他来太徽剑宗,一来二去的,我难道次次躲着裴钱?关键是我与陈平安的交情,在裴钱面前,半点不顶事不说,还会更麻烦。说到底,还是怪陈平安乌鸦嘴,说什么我这张嘴,容易惹来剑仙的飞剑,现在好了,剑仙的飞剑没来,裴钱算是盯上我了。瞅瞅,你瞅瞅,裴钱在瞪我,她脸上那笑容,是不是跟我陈兄弟如出一辙,一模一样?姓刘的,我算是看出来了,别看陈平安方才那么教训裴钱,其实心里最紧张她了,我这会儿都怕下次去铺子喝酒,陈平安让人往酒水里倒泻药,一坛酒半坛泻药。这种事,陈平安肯定做得出来,既能坑我,还能省钱,一举两得啊。”
刘景龙笑道:“看来你还真没少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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