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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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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秋,两眼低垂,看着脚尖发呆。

“净秋,我才吩咐厨房做了西湖醋鱼,你的肚子也空着,等会儿跟我去屋里一起吃吧。”她挨着净秋坐下,语气尽量放柔。

闻声,净秋缓缓抬起下巴,也不看她,只瞧着窗棂:“姑娘的好意,奴婢无福消受。夜里风大,姑娘还是请回吧。”

话语中的疏远,犹如一根冰锥刺入心头,元月强颜欢笑:“你……在怪我?”

幽幽之声敲打在耳畔:“奴婢怎敢责怪皇子妃。奴婢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奴婢如何做得出背信弃义之事?”说到“背信弃义”一词时,净秋忽然转过头来直盯她的双眼。

五指猝然收拢,指甲切入皮肤,须臾,复归原样,她直视净秋,未曾有半分怯意:“你不肯背主,是为衷心;我奉旨出嫁,是为保全家族。我们皆非背信弃义之人。”

诚然,她心悦公孙冀,但不意味着可以为他放弃元家。父母之恩大于天,她宁愿自己挫骨扬灰,也绝对无法接受父母受伤害。

嫁给杜阙,实实在在护住了元家,她不认为,这叫背信弃义。

净秋怒然蹿起,指着她冷笑:“依皇子妃的意思,少爷该是那忘恩负义之人了?”

眼眶酸涩,元月拼命忍住不落泪,不卑不亢道:“光我相信他,有用么?陛下会因为我的信任而放他一马么?不会。事已至此,你叫我怎么办?你以为我愿意委身于这皇子府么?可我没办法,元家上下全在我一念之间,我不得不从。”

泪珠盘旋于眼底,刺红了眼珠,彼时的她,宛如一座出于破碎边缘的菩萨,狠绝的话再难脱口,无助与彷徨涌上心头,净秋掩面痛哭:“少爷……没有谋反,公孙家,清清白白。这世道究竟怎么了,为何好人落得如此结局……我不懂,不懂……”

悲怆的情愫充斥心间,自以为是的坚强轰然碎裂,元月潸然泪下,歪倒在床失声哀泣。

里头啼哭不止,缀锦心惊不已,府里人多耳杂,夜里又静得很,放任不管免不得招来旁人的疑心,况且净秋左一个谋反又一个公孙家的,着实不妥。思量再三,缀锦自作主张进门,提醒:“姑娘,真不能哭了,明儿起来眼睛肿了叫人看见又该多嘴多舌了。”

净秋仍哭哭啼啼的,缀锦一咬牙狠心道:“净秋姑娘,方才的话,你切莫再提了。我们姑娘已然不好过了,你何苦再戳她的痛处,还口无遮拦地给她添麻烦?我们姑娘不欠谁的,更没受过谁的恩惠,倒是受了不少牵累。”

元月当即从被子上爬起来,喝止缀锦:“出去,轮不到你来说嘴!”

缀锦未表现出一丝惧意,迎着她愤恨的目光继续道:“姑娘,不管您如何处置奴婢,这话奴婢也得说。你救她回来,是为旧日情分,可她全无感念之心,满嘴胡言,完全不体谅您的处境。”

“她衷心主子,奴婢也为您着想。奴婢斗胆提一句,她的病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好得差不多了,不如赠她银两,让她离府,留在京城也好,离京也罢,只是千万别连累了您,连累了皇子府,连累了元家。”

元月出嫁前夕,许夫人拉着缀锦的手语重心长叮嘱,要她一定照顾好元月,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她含泪答应,若有朝一日真出了意外,她定拼上性命保护元月,因为她这条命是元家给的,没有元家出手相助,她早就被那畜生爹打死了。

净秋嘴上没把门的,看向元月的眼神里饱含怨恨,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患,不如趁早打发了安心,但代价便是元月怒极,首先处置了她。

缀锦扪心自问,即便当真赔上这条命,她依旧无怨无悔。

果然,元月面白如纸,双肩气得颤抖不止,一把摘下头上的簪子朝缀锦砸过去,刚好砸中缀锦的右脸:“你给我滚!快滚!”

一缕嫣红缓缓淌下,沿着下颔钻入衣领,然缀锦不去管,而是重重跪地,伏首请求:“求姑娘好好想想,万一上面真查下来,那后果您当真承担得起吗?”

话音刚落,净秋一个闪身,冲出门外,元月尚处于状况之外,缀锦亦没反应过来,待主仆二人回过神来,视线里早已空空如也。

右脸划伤的口子已然止住了血,干涸的血渍爬在皮肤上,有几分骇人,然缀锦可不顾得许多,抬腿追了出去。

元月懊悔今夜不该来此处的,可覆水难收,强打精神前去唤来曹平,言明净秋出走,需立马闭门,以免人跑到外边再生事端,后遣人于府邸各处搜寻,她也没歇着,取来火把加入寻人队伍。

曹平自去执行命令,快到垂花门时,望见墙根底下躲着一个黑影,那黑影头探出墙外,似乎在观察外院的情况。

曹平心下了然,扭头低声嘱咐后边的几个小厮几句,然后摸出一袋银子塞给塞给小厮们。小厮们纷纷丢开火把,摸黑迅速冲过去按住那黑影,再用破布堵了嘴,剪住黑影的两只胳膊朝西角门去了。

事毕,曹平捡起地上的火把,跨出垂花门到前院指挥人闭门搜查净秋的踪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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