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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5 /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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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你答应我吧!”

看她这样郑重其事,德妃不忍推辞,可也不便真个以未来的太后自居,只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果然十四阿哥有那份造化,你知道的,他为人厚道,很敬重长辈的!”

“这就是了!”宜妃笑嘻嘻地说,“有你这句话,我才能放心。”

德妃始终在困惑,不知道她为什么把未来的事,看得那么急?而况这是根本不必预先要求的事,果真自己当了太后,九阿哥说要奉迎母妃到府怡养,自己还能不许吗?

这一回随驾到热河的妃嫔、皇子、王妃,人数特多,弘历是少数准许随行的皇孙之一。到了避暑山庄,皇帝指定万壑松风为几个皇孙读书之处。

这万壑松风是读书的好地方,尤其宜于年轻人住。因为据冈背湖,一面是数百株枝叶茂盛的黑皮松,一面是险峻的岩壁。下面临湖有个亭子,名为晴碧亭,皇帝常常泊舟于此,步行百余步石级,来看孩儿的功课。

这天黄昏,弘历正在冈上闲眺,忽然发现御舟已近晴碧亭,他心里正在默忆皇帝亲自讲授的一篇《爱莲说》,自觉只字不误,如果能有机会在祖父面前背诵一遍,必蒙嘉奖,恰好御驾到达,自然迫不及待地要去迎驾。

于是舍正路不由,自险峻的岩壁,攀缘而下,看得准,踏得稳,像猿猴似的连蹦带跳,速度极快。

在晴碧亭畔的皇帝,看得大为惊心,急急喊道:“别跳,别跳!当心摔着!”

到底只有十二岁,冲劲有,要收住却很难,弘历还是顺着势子到了冈下,喘着气笑,很吃力地喊一声:“爷爷!”往地下一跪。

“你这孩子!”皇帝呵斥,“怎么不知道轻重!”

“急于见爷爷。这么走,快一点儿。”弘历又说,“下次不敢了。”

既然自己知错,皇帝亦就不再责备,说一句:“跟我来!”

皇帝就在晴碧亭中小憩。随扈的太监摆上茶果,皇帝抓了一把糖莲子在手里,还有话说。

“莲字是平声还是仄声?”

由这一问,弘历知道要考他了。题目当然是由浅入深,所以他不敢轻忽,明知脱口可答,仍旧想一想,以防万一的错误。

“是下平声。”

“在哪一韵?”

“一先。”

“莲跟荷,是不是一个字?”

题目一下子很深了。弘历想了一会儿,方始答说:“是一个字,可也不是一个字。”

皇帝笑了,“你倒说道理我听。”他又加上限制,“先说,何以是一个字?”

“原是北方人,以莲为荷。后来就不分了,荷花就是莲花,莲花就是荷花。”

“这个说法不怎么透彻!”皇帝又问,“你再说,莲跟荷的分别。”

由于皇帝有不太满意的表示,最争强好胜的弘历便精神抖擞地说:“《尔雅》上说:‘荷,芙蕖,其茎茄,其叶葭,其本蔤,其华菡萏,其实莲,其根藕,其中菂,菂中薏。’照此说来,荷是总称,荷的每个部分,都有专门的名称,莲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好!”这一次皇帝满意了,“那么,莲是哪一部分呢?”

“莲蓬。”弘历很快地说,“剥去花瓣就看到莲子。”

“莲子呢?叫什么?”

“‘其中菂’,菂就是莲子;‘菂中薏’,薏就是莲心。”

“莲与荷既可通用,又不可通用。哪些是不可通用的,试举例以明之!”

“是!”弘历想了一下,“譬如‘莲房’,决不能叫荷房;‘负荷’,决不能叫‘负莲’。”

这样解释并不算太圆满,但到底只是十二岁的孩子,皇帝觉得已是非常之难能可贵了,又何忍再作苛求。

不过,他也没有嘉奖,只问:“你的火器练得怎么样了?”

弘历颇为失望,因为他自觉莲与荷的区别,已说得再清楚不过,谁知皇帝仍有不甚许可之意,不知是何缘故。因此,对于火器虽自以为极有把握,却不敢说一句满话,只这样回答:“正跟十六叔在学。”

“上次我看你三枪之中,只能中一个红心。如今可有长进?”

“回爷爷,如今已不打死鹄子了!”

“那么打什么呢?”

“打活的。”

“活的打什么?”

“不拘什么,”弘历答说,“只要看见飞的、走的,能打的地方都打。”

“噢!”皇帝颇为诧异,“照这样说,你打火器,已经很好了。”

“孙儿不敢说。”

皇帝忽然动了兴致,“我倒要考考你。”他喊一声,“来啊!”

于是御前侍卫六保,疾趋上前,躬着腰静静待命。

“取火枪!”皇帝又说,“问敬事房太监要放生的鸟雀来。”

“把我常用的火枪也取来!”

这好像是祖孙俩要比赛枪法了,因而吸引了好些能够到得御前的宫眷与太监,都要来看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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