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十一章(6 / 10)

加入书签

荆卿商量的。副使先行,正使后继,也是列国交聘常有的事。”说着又转脸向荆轲投以略带歉意的微笑,“荆卿,你不会介意吧?”

荆轲原来就打算原谅他了,加上夷姞对他的责备,越发心平气和。“太子!”他说,“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其实我比你更急。我原以为盖聂可能会为了另一个原因到燕国来找我,此刻看来,多半是我猜错了,盖聂十之八九不会来了。请吩咐下去,尽速启程。”

“也不必太匆忙。”太子丹满心欢悦,不敢放在脸上,“等我叫人拣个吉日,出了月再走。”

“为什么要出月走?”

“这个月里,宜于长行的日子只有一个了。”

“哪一天?”

“就是后天。太匆忙了!”

“后天?”真是太匆促了些,荆轲想了一下,断然决然地说,“好,就是后天!”

一旁静听的夷姞,听说后天就走,万千离愁,一齐涌上心来,顿觉魂飞魄散,浑身发软,连坐都坐不住了。

“妹妹!”太子丹一眼瞥见,十分关切,“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夷姞的热泪滚滚而下,双膝一起,踉踉跄跄地躲入别室,随即听得哀哀哽咽的声音。

一个哥哥、一个丈夫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太子丹心如刀割,却还不能过分形诸颜色,同时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妹妹。荆轲却不同,他了解太子丹此时此地的处境,更了解只有自己才能安慰夷姞——但是,这必须请太子丹避开。

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必再过于顾忌了。“太子,”他简单明白地说,“请回东宫吧!”说着,自己先站了起来,准备送客。

“好!”太子丹也报以率直,“请你劝劝夷姞!”

“是!”荆轲忽然想起一件极紧要的事,“太子请留步,有一大事奉陈:上次陪徐夫人去看宫中侍医,我曾谈到,跟他要一服毒药。他说有张极好的方子,照方调制成丸,效用极佳。请太子嘱咐他,尽速制办,我必须带了走!”

带走何用?不必说,是用来自裁。秦舞阳有匕首在手,而荆轲手无寸铁,只好服毒。此去不论成败,燕国的正副两使,都无生还之理,原是彼此都了然于心的,所以他们一切的筹划,都到刺杀嬴政为止,此后不必谈,也不忍谈。但到了这时候不能不谈,而太子丹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荆卿!”他容颜惨淡地说,“先不必打算到这一步。嬴政一死,秦国的局面便不同了。那时候你被执下狱,且熬些苦,我另外派人,赍重金到咸阳替你上下打点,未必无生还的希望。”

荆轲没有工夫去分辨他的话,究能做到几许,只极坚决地说:“太子,我决不存此望。此番生离,即是死别。务必请太子吩咐侍医照办,莫误了我的大事!”

这叫太子丹如何回答呢?唯有含泪相看。就这时候,一声凄厉的长号,摧人心魄。荆轲顾不得太子丹了,匆匆一揖,赶紧回身,走向别室。

痛哭失声的夷姞,斜伏在地,浑身抽搐,那“此番生离,即是死别”八字,令人肝胆俱裂,多少天来积压着的悲痛,此时一齐都发作了,因此,随便荆轲如何劝慰,都不能叫她止住眼泪。

也许因为他的劝慰的话,都是不着边际的缘故,心烦意乱的荆轲,终于负气似的说出一句话来,却有了效果!

“你这样子,叫我如何能够放心上路?”

夷姞一惊,吓得不敢哭了。其实,眼泪一时间也倾泻将尽了!她惊惶地看着荆轲,她要弄清楚,是不是哭得他英雄气短了?

“妹妹!”荆轲软弱地说,“你千万不能再哭了!我什么都能忍受,就你的眼泪是例外!”

这一说,夷姞立刻又觉得眼眶发酸,赶紧转过脸去,勉强挣扎出来三个字:“我不哭!”

“这才对!”荆轲也在心里极力挣扎着,不让自己的悲痛泄露,他装作相当冷静地说,“还有两天相聚,大家该说些要紧的话!”

什么是要紧的话?夷姞想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你去了,不要想念我!”

“我知道。”荆轲转念,这时候不该再说过分虚伪的话,于是又加上一句,“只怕我办不到!”

这是最低限度的实话。夷姞想到自己,一别以后,又岂止想念?那样的日子片刻都过不下去!便这一念,她作了最后的决定,而且变得很兴奋了。

这是情绪上一种极奇怪的变化,荆轲甚为困惑,直觉地感到决非好现象。不过,虽有隐忧,他却能轻易抛开,原因出于心理上的倦怠,多少天来,心境沉重,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忍受,而一渡易水,又将有更沉重的责任加于双肩,他意识到唯有在这空隙之间,他可以彻底松弛一下,把元气恢复过来,好担当未来的艰巨!

随着这一转念,他的倦怠的感觉更甚了。他是如此地渴望着休息、渴望着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享受、渴望着忘掉入秦一事——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然而他无力去追求那一切,懒得什么都不愿动,一手撑地,闭目假寐。如果不是怕引起夷姞的疑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