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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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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我可以跟他拼。”

“拼不拼得过?”吴笈孙一步不松地问。

“拼不过再说。”

“绍帅错了,到那时人家不容你说话!我再说句很率直的话,请绍帅不要动气。”

“你说,尽管说!”张勋苦笑道,“我倒霉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忌讳。”

“绍帅不嫌忌讳,我也就老实说了。绍帅以为冯玉祥杀不了你?杀得了!不小心的话,府上一家都要遭殃。”

张勋色变,既惊且怒,终于忍气问道:“莫非他要杀我全家?”

“那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心思?不过在宣武门上架起炮来,往南河沿一轰,玉石俱焚,亦是意中之事。”

“他敢!”张勋使劲一巴掌拍在椅子靠手上,“难道我没有炮?”

“绍帅的炮往哪儿轰?”

张勋哑然。他的炮在东华门上,既不能轰紫禁城,也不能轰东交民巷。此刻想来,将重武器置在无用之地,大错特错!

“我虽不懂兵法,不过军事常识是有的,对方从西面来,绍帅的炮应该摆在广安门才是。如今谅必重新部署也来不及了。就来得及,说句老实话,众寡不敌,也没有用。”吴笈孙乘机劝道,“绍帅啊绍帅,你如今是山东哥们常说的那句话:一块豆腐掉在灰堆里,弹不得、吹不得!只好把这块豆腐丢了,倒少些烦恼。”

“我的兵可不是豆腐。”张勋立刻抗议。

“我是打比方的话,不是说绍帅的兵没有用。不过,绍帅,我再要说句不怕你动气的话,贵部虽能征善战,遇到冯玉祥的兵,就算遇到了克星。为什么呢?冯玉祥的兵,纪律好,老百姓都乐意帮他们的忙。这一点,只怕贵部就相形见绌了。”

张勋默然。这说的是不能不承认的实话,然而要他此刻就承认失败,缴械投降,却绝不能甘心。

“好了,世缃兄,多谢你劳驾,明天再说吧!”

见此光景,吴笈孙认为不必再多说了。张勋的锐气已消,不至于再做出鲁莽割裂的事来,如今且安排他的出路要紧。

于是辞出张家,去看警察总监吴炳湘。只见他双眼布满红丝,而手中一杯酒。问起来才知道已有三十多个钟头,不曾合眼,东华门城楼,上下十几趟,如今全靠白兰地支持精神。

“辫帅用那种狗屁不通的参谋,把炮架上东华门,存心不良,怎么不要失败?”

“怎么?”吴笈孙问道,“怎么叫存心不良,难道要轰东交民巷?”

“没有那个胆子!辫子兵拿炮口对准王府井大街,北京城的精华所在,以为老百姓害怕炮轰,会凑一笔钱出来,买他个‘封炮’。”

吴笈孙大为摇头。“辫帅这趟丢脸真是丢尽了!”他说,“可是还不能不替他想办法。”

正谈到这里,只听远远传来炮声。二吴先是一惊,但随即释然,因为炮声甚远,可以确定不是东华门上传来。只要辫子兵不开炮就不要紧。

接着,吴炳湘桌上的三架电话机都响了。吴炳湘两只手抓两个话筒,口中说道:“宗兄,拜托你接这个电话,大概是来问消息的。”

原来三具电话机,两具是专线,专为接听军情之用;一具是外线,所以托吴笈孙接听。两具专线电话,又须先接听来自前门车站的那一具。

“总监吗?我是常朗斋。”

“不错,你说吧!”

“十六旅开始攻永定门了。”警察厅总务长常朗斋说,“是宋哲元指挥的十六旅二团一营为主力,另外有两连在铁路以北助攻。”

“天坛怎么样?”

“辫子兵似乎不打算抵抗,乱作一团。”常朗斋说,“辫帅的侄少爷在那儿指挥,看样子压不住。”

“压不住就乱窜了。最好不让他们进前门。你瞧着办。”吴炳湘又说,“辫帅的侄子叫张仲巡,如果他要进城,可以放。”

“是了。”

“我现在接西便门的电话,那面好像也有情况。请你随时联络。”

“是!一刻钟以后再报告。”

放下这面听那面,来自西便门的报告是:高震、吴佩孚两路军队,分攻平则门及广安门,攻势不甚猛烈,似乎是不愿给辫子兵太多的压力。

“知道了。”吴炳湘转脸问吴笈孙,“怎么样?”

“是辫帅的副官打来的。辫帅找阁下。”吴笈孙说,“我告诉他,你马上会打过去。”

“劳驾、劳驾!”吴炳湘说,“讨逆军分西、南两面进攻,南面是十六旅,西面是曹仲帅部下的吴子玉,另外还有高启予。南面紧、西面松,是放辫帅一条生路。宗兄,你看怎么办?”

“你先接通了辫帅的电话再说。”

电话一过去,张勋大概守在电话机旁边,很快地问一声:“找谁?”

听这口吻就知道是什么人。“绍帅吗?”吴炳湘说,“我是吴炳湘。绍帅大概听见炮声了。”

“我接到报告,十六旅攻永定门,天坛一带可能会接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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