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32 / 109)
“哪个去告?你媒人,还是女家?”杨乃武大摇其头,“这种官司打不赢的。”
“这就难了!连你杨大爷都说打不赢,官司一定打不赢了。”
“只有另想别法。”杨乃武说,“世界上好的新郎官也多得很,女家何必非要结这头亲不可?”
“是呀!只好这样劝人家。”
这件事到此就算丢开了。沈媒婆叨扰了一顿便饭,抹抹嘴,道个谢,向小白菜说道:“我到你们那里去坐坐。”
小白菜当然要带路,而且一定要走近路。沈媒婆是有心人,经过中门,细看了一下,不免起疑,到后面坐定,便有话要问了。
“你每天到杨家,是走那道中门?”
“是的。”
“他前面锁上了怎么办?”
这是有意套她的话,如果小白菜回答一句:“锁上了可以叫他们开。”那就是个绝大的破绽,因为前面并无搭攀,光秃秃的两扇门,从何下锁?幸好,小白菜虽不知她别有用心,话却答得老实:“前面从来不锁的。”
“那,”沈媒婆说,“你进进出出倒方便!”
这句皮里阳秋的话,小白菜听懂了装作不懂,搭讪着说:“娘,要不要吃杯凉茶。”
一面说,一面去找茶杯倒凉茶。沈媒婆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在想,当初做错了!像她这样的人才,应该替她觅一家有钱人家,让她去做姨太太享福;自己挣个几十块洋钱的媒礼,另外老老实实讨一房的儿媳妇,规规矩矩做人家。如今儿子像武大郎,媳妇像潘金莲,偏偏“西门庆”就住在前面!看起来,不至于人财两空,说不定小大的一条命都会送在他们手中。
想到这里,沈媒婆不寒而栗,自己对自己说:这件事非管不可了!然而,是如何个管法呢?
“娘,吃凉茶!”
一杯凉茶下肚,脑筋清醒了。自己是媒婆,何不替儿媳妇做个媒?杨乃武弄了不少造孽钱,既然喜欢她,索性就“卖”了给他好了。
这是个很好的主意,沈媒婆便和颜悦色地问道:“杨大爷我跟他不熟,你看他为人好不好?”
这话很难回答,小白菜又是存着戒心的,便闪避着说:“我看不出来。”
“天天在一起,而且一桌吃饭,怎么会看不出来?”
这一逼,逼得小白菜无法,只好答道:“人家都说他为人厉害,我看倒还好!到底是读书的人,很讲道理的。他待小大也不错,像我去帮忙,他还先送了银子来。”
“既然你说得他那么好——”沈媒婆话说半句,沉吟片刻,看着儿媳笑一笑,“再说吧!”
小白菜惊疑不止,等婆婆一走,翻身又回到前面,细说其事。杨乃武一面听,一面打主意,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哪里是有什么事来请教我,无非来看看我们的情形而已。”
“你看,她看出来什么没有?”
“做媒婆的人,与众不同。”
这意思是,沈媒婆已有所察觉。小白菜便问:“那么,以后怎么办呢?”
“不要把这件事摆在心上!”杨乃武安慰她说,“我们又没有把柄在她手里。”
话是如此,心中另有打算,杨乃武决定搬回老家。所踌躇的是,他不愿小白菜有这么个印象,以为他怕事逃避。所以一时不肯说破,只在思索,如何能找个适当的借口。
第二天下午喻师母来看女儿。一进门的态度很奇怪,东张西望,里里外外到处注意,小白菜终于忍不住发问:“娘,你在看啥!”
“我看你家有多少东西,搬过去够住不够住?”
“搬过去!”小白菜大为诧异,“搬到哪里?”
“你听我说——”
原来葛小大去找过喻敬添,打算迁居,恰好喻敬添的表弟王心培,有两间余屋要出租,一说便成。但迁居之事,葛小大自己不愿跟妻子来说,特意拜托岳母,这就是喻师母此刻的来意。
小白菜听完,心里很不是味道,沉着脸问:“为啥他自己不跟我来说?”
“想来总是有难言之隐。”
“啥叫难言之隐!”她愤愤地说,“大热天突然要搬家,苦不苦?要搬他自己来搬!”
“这是没法子的事,你就辛苦一点吧!”喻师母劝女儿,“外面飞短流长,话也很难听。”
这是小白菜第二次听她母亲引用“飞短流长”这句成语,涨红了脸骂道:“我真不懂,偏偏就有那么多人喜欢嚼舌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什么!”小白菜大声打断,“娘,你也这样说!从你起始就先疑心我,那就难怪人家要造我的谣言了!我没有见过,有你这样做娘的,拿堆臭狗屎抹在自己女儿头上!”说着,便哭了起来。
喻师母说溜了嘴,自知出语有欠检点,只好再三赔小心,将女儿劝得住了眼泪。搬家的事,当然也就不往下谈了。
“我要走了!”喻师母说,“等小大回来,你们好好商量着。不要跟他吵,家和万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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