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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18)(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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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不该熄灭的烛火, 十二年一万三千一百四十声爱我,四季轮回东奔西走时的舟车安所, 花开花落红泥小炉的酒约共酌仇薄灯一件件,一桩桩,斤斤计较地数落,说着说着,他忽然抵住恶鬼的额头,颤声问,东洲的海, 西洲的河,全都要我一个人走,阿洛,你是怎么舍得的?

月光冷魂魄, 恶鬼安静着。

两人的距离很近,却只有一道呼吸。

一个活着, 一个死去。

师巫洛垂落的眼睫像苍山的静雪,细细的,温暖的气流落到他脸上, 成了灼烫寒石的火。他半跪在软塌上, 一手按在木沿, 一手扣住仇薄灯的肩。

冰冷的唇落到仇薄灯的颈侧。

一点一点舔舐过血液滚烫的动脉, 依循死魂的本能在渴求活人温度,却又违背天性地收敛了刻骨寒意。

娇娇娇。

师巫洛慢慢地念。

他惘然浑噩, 分不清一切, 唯有这个名字始终记得清清楚楚, 轻而易举地压制过一切身为恶鬼掠夺血肉活物的天性。于是留恋咽喉血管的亲吻,始终只是贪婪又珍视的亲吻, 清凌凌,好似草木气息。

舍不得。

舍不得,他的娇娇。

我在。

仇薄灯的指节一下屈起,一下子泛白。

险些洞穿心脏的利爪,刻进脊骨的伤痕十二年大大小小的伤全回来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已经无知无觉,可怎么简简单单一声我在,就忽然疼得难以忍受?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

他想说想说,阿洛,你知不知道,我去见了三十六岛,大家真真正正相亲相爱过,也彻彻底底不留余力地厮杀了我不记得怎么开始,也不记得怎么结束,只记得药谷谷主熬的药好苦好苦,我不想喝,可我得活着。

想说,阿洛,我南下去了巫族,你不在那里,我不敢进去,只在白石崖上站了一会儿。

想说,阿洛,我找不到回空桑的路了。

想说的那么多。

最后却只能哽咽地问:

前天我想去剪一支梅花,你怎么不陪我?

说好的,从今以后不再让我一个人待着。

可你怎么不陪我?

师巫洛痛苦地皱起眉。

记忆破碎错乱,他在浑噩中挣扎着,拼尽全力找不到一条清醒的出路。巨大的愤怒和巨大的疼痛交织在一起,他一把将仇薄灯按进怀里他不知道是什么令这个人如此痛苦,只能下意识把这个人藏进怀里,凶狠地与世为敌。

森寒的杀气扫过。

从泼墨山水的银屏到悬挂于屋檐下的风铃,从被风吹弯的枯草到更远处冰湖边的古梅一根细草,一条蛰虫没漏过,一整座天池山,一整座梅城,被忽如其来的阴冷气息震慑。

确认安全后,杀意才慢慢地收了回来。

师巫洛下巴抵着仇薄灯的发顶,属于成年男子有力的手臂将单薄的少年牢牢困在怀中,不留一丝余隙,就像可怖的白狼在露出獠牙和利爪成功震慑八方后,用尾巴将所有物圈在怀里。

是独占,也是保护。

仇薄灯手肘撑在师巫洛身上,费力起身,去看他。

白月笼罩下,刚动杀意的师巫洛身上黑衣泅出血色,转瞬间就成了一件殷红的血衣他凭借本能,伪装出仇薄灯刚醒看到的形象,和以往一般无二的模样。可那只是个镜花水月的幻影。

血衣黑眸。

他已经坠为了恶鬼,

恶鬼慢慢抬手,去触碰仇薄灯的脸,在即将触及时,又忽然停了下来。月光下,他苍白的指尖缠绕挥不去的黑色雾气,与仇薄灯明净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师巫洛低垂下眼睫,手指一节一点蜷缩了起来。

在他要收回手的时候,仇薄灯抓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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