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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小姐要出家 第6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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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渺知晓他最是冥顽不灵,冷不丁想起一个人来,“周念南,想想你皇后姑母。”

周念南心绪跌宕。

谢渺说得没错,他虽然说服了母亲,但姑母那边执意让他求娶庆阳,为此事,还与母亲起了争执。

他不能越过姑母去向圣上求旨赐婚,除非他建功立业,得圣上亲口许诺……

周念南暗下决心,嘴里却说起另件事,“庆阳的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

谢渺道:“不用,她已经登门向我道过歉。”

“那是——”那是崔二折腾的,跟他不算一份!

“那是什么?”

“没什么。”周念南不想提崔二,以免破坏难得的独处时光,“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好此事。”

谢渺道:“你消停些吧,别刚当上羽林卫就到处捅娄子。”

周念南的眼睛亮灵灵,“谢渺,你在担心我?”

“……”

周念南点点头,煞有其事地道:“你担心的没错,庆阳被圣上和太后宠得太过,性格娇蛮专横,看中一样东西便要费劲手段抢过去,若我是平常人家的公子,说不定她早就将我绑回府里日夜蹂躏。”

“呃……”蹂躏,这词用得真到位。

“可惜我周念南绝非任人揉搓的性子,她想嫁,我偏偏不娶,不仅如此,我还要她主动离开京城。”

谢渺想说,不必大费周章,再过不久,瑞王妃病逝,庆阳郡主便会启程回燕都,为其母守孝三年。

前世的庆阳郡主守完孝,仍对周念南念念不忘。彼时周念南刚洗刷侯府冤屈,另立门户,庆阳郡主费劲手段想嫁给他,甚至在酒中下药,想霸王硬上弓——咳咳,最终却睡了另一名公子,还被人当场撞破,二人草草完婚。

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不香啊!

细雨如丝,轻柔地碾碎湖面平静。稀薄的水雾徐徐弥漫,将湖光山色笼在微茫之中。

周念南从内室取来一只玉箫,在手里挽了个漂亮的花式,“谢渺,我吹箫给你听。”

不等谢渺回答,萧已贴上薄唇,悠扬婉转的萧声响起。先时缓,呜呜然如独舟飘摇,随着繁音渐增,萧声如驰骋在牧野的骏马追逐辽阔;又似节节攀高的海浪潇洒不羁;更像一柄利剑,劈开混沌,驱逐阴影,将光明归于天地。

他眉眼乌灵,意气焕发,山河被他踩在脚下,没有谁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天之骄子,本该如此。

缭绕在他周遭的雾气倏忽生变,凝聚成他的另一副模样。

定远侯府被满门问斩,无一生还。崔慕礼煞费苦心,从死牢偷龙转凤,将周念南藏到崔府暗道之中。岂料周念南不甘苟活,趁着侍卫交班时出逃,想要亲自面圣为父亲兄长伸冤。

谢渺清楚地记得,那夜暴雨倾盆,雷声隆隆。

青年蓬头垢面,遍体鳞伤,被人当成疯子丢弃在小巷之中。他仰躺在污水坑里,黝黑的眼眸了无生气,像一具破败的尸体,在阴暗里无声息地等待,等待腐朽溃烂。

他的傲骨被折,风华遭摧,亲人蒙冤惨死,活着不再是馈赠,反而是羞辱。

忍垢偷生是耻,他宁可随着定远侯府一同死去。

隔着雨幕,她撑伞出现。

油纸伞替他遮出一方安宁,她伸手去拉他,拉不动。

伤口上的脓血与泥污混到一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他浑不觉痛,朝她露出一抹讥笑:谢渺,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半边身子已经被打湿,她干脆甩开伞,跪到他身旁,如野蛮的村妇般,单手捉住他的衣襟,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再一个耳光。

她骂道:周念南,侯府二百八十三口人命蒙冤惨死,你却只想着一死了之。你的父亲兄长都是英雄,而你却是个懦弱的废物。你今日死在这里,我保证没有人会为你哭泣收尸。明天,我会如你的仇人般放鞭庆祝,庆祝你亲手斩断了侯府的希望!

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塞到他手中,对准他的心脏,告诉他:只要用力戳下去,一切都会了结。

他握紧匕首往胸口送,不过几厘,却见到她苍白的手在不住颤抖,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凄怆。

不,她撒谎,她会为他而哭泣。

他扔开匕首,猛地将她拉到怀里,如孩童一般嚎啕大哭。

雨声哗啦,哭声争鸣,她用力地回抱,一遍遍地重复:周念南,活下去,你要活下去。

……

今生便这样吧。

情愿他是不知疾苦的傲岸,而非跌落污泥时的狼狈不堪。

几曲作歇, 谢渺提出要走。周念南虽不舍,见她不愿也没再勉强。

母亲说了,要尊重谢渺,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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