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崇晟帝吐血,盛知婉这个医术比宋老太医还精湛的公主自是不能离开的,不仅不能离开,还得表现得殚精竭虑、忧心忡忡。
不过说来也好笑,许是为了防备她,崇晟帝连吐血了都还得强撑着。
他怕盛知婉趁机对他做什么。
盛知婉才不会在这么关键的节点上给自己添麻烦。
她要众望所归成为晟国之主,现在就绝不能背上弑父的罪名。
哪怕是一丝丝让人怀疑的机会都不能有!
直到一众太医全部看过,开了药方,众位今日在场的朝臣又被敲打一番才放出宫去。
今日的事还有许多后续要处理,崇晟帝全权交给了谢安和方鸿志二人。
说来可悲可笑,方鸿志此人崇晟帝极为不喜,可真到了危机时刻,能确定忠君之人居然只有他。
盛知婉夫妇是和盛芫淇同时出宫的。
盛芫淇面上的神色此时还有些恍惚,走着走着,他忍不住开口询问:“庆宁,行聿……老三是真的死了?”
盛知婉和商行聿都没说话,盛芫淇也不需要他们的回应。
他兀自叹了口气:“说实话,跟老三斗了这么多年,我做梦都想斗过他,可我还真没想过要让他死,我甚至都想,万一我有朝一日真坐上父皇的位置,肯定要分一块最小最破最难捱的郡将他发配过去,再给他赐一个最不好听的称号……他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还有临州……”盛芫淇说到这,哼了一声:“算了,他没了,也是为临州枉死的百姓赎罪。”
哪怕为了皇室名声,盛芫皓主导临州瘟疫的事都不会传出去。
崇晟帝在放人出宫前便已对所有人下过封口令。
一行人走出宫门,再分道扬镳。
盛知婉看着盛芫淇骑马走远了,这才上了马车。
回到公主府,还没进府门,岸芷汀兰已经急匆匆跑出来。
之前盛知婉入宫,是流觞和秀禾护送过去的,岸芷汀兰都被留下,但听着外头的马蹄声,也知道不可能平静。
盛芫皓豢养的私兵足有近千人,听着不多,但放在京城又是骑马又是刀枪,还是有许多百姓被吓到了。
这一路回来,街道上都没有几个人。
直到方才巡兵们恢复了巡逻,才有人敢大着胆子出来打听消息。
“公主公主,您没事吧?”
“这是怎么了?公主受伤了?!”瞧见盛知婉手臂和后背的伤,汀兰眼眶一下便红了,当即便急着要去拿东西为公主处理。
盛知婉好笑,等回到院中才告诉她这伤口是事先贴上去的。
“这也太像了!”汀兰放下心。
两个主子一回来,公主府便有了主心骨,无论外头发生什么,大家重新各司其职。
盛知婉倒是突然想起来去见一个人。
阴暗的地牢,潮湿极了。
商行聿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扶着盛知婉走下台阶。
二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中显得极为清晰。
甬道尽头,盛央双手扯动锁链,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盛知婉……我要见盛知婉……你去告诉盛知婉,我要见她,我有个秘密要同她做交易……”盛央嘴里无意义的呢喃着。
这几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少遍、多少日。
盛央穿越前曾在网上看过,一个人若是在完全无声无光的环境中待上三天就要开始发疯、精神错乱。
这一处地牢,虽不是如此,但也差不多了。
更可怕的是,她还要时刻承受着那种不可预期、随时可能降临的噬骨痛苦!
她想过死,可她不敢。
她怕死了就要看到那些被自己害死的人,她以为死很容易,可无数次她想要咬舌,才一咬出血就已经下不去手。
她还是想活。
盛知婉呢?她把自己困在这,就再也不管了吗?
嘶哑的声音如同老妪了,蓬头垢面下一双眼忽然猛地顿住。
“盛知婉!你终于来了!”
盛央仿佛忽然抓住稻草的溺水之人:“你放过我,盛知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为祁书羡同你作对,现在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你不是想知道跟我合作弄出临州瘟疫的人是谁,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告诉你!”盛央激动地扯着锁链。
盛知婉静静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