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世事如棋局局新(7 / 13)
如何,总算是救了我们一次,如今我们还要反过来怨恨他好事没做够?不是,咱们隋家子孙的良心给狗吃了吗?”
隋新雨气得差点扬起一马鞭打过去,这个口无遮拦的不孝女!他压低嗓音:“当务之急是咱们要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才能逃过这场无妄之灾!”说到这里,老人气得牙痒痒,“你说说你,还好意思说爹?如果不是你,我们隋家会有这场祸事吗?有脸在这里阴阳怪气说你爹?!”
隋景澄竟然点了点头:“爹教训的是,说得极有道理。”
隋新雨再也忍不住,一鞭子狠狠打在这个狼心狗肺的女儿身上。
前边二人看到这一幕后,赶紧转过头,隋文怡更是一手捂嘴,暗自饮泣,隋文法也觉得天崩地裂,不知所措。
隋景澄无动于衷,只是皱了皱眉头:“我还算有那么点微末道法,若是打伤了我,兴许九死一生的处境可就变成彻底有死无生的结局了。爹你是称霸棋坛数十载的大国手,这点浅显棋理,还是懂的吧?”
隋新雨又抬起手,差点就要一鞭子朝她脸上砸去,只是犹豫了半天,颓然丧气,垂下手臂:“罢了,都等死吧。”
隋景澄沉默片刻,环顾四周,然后轻声道:“假设一个最坏的结果,就是曹赋二人还不肯死心,远远尾随我们,现在我们四人唯一的生还机会就是只能去赌一个另外的最好结果——那位姓陈的剑仙与我们同路,是一起去往五陵国京城一带。先前看他行走的路线,是有这个可能性的。但是爹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觉得曹赋二人只要不被陈剑仙看到,只是小心翼翼对付咱们,陈剑仙就不会理睬我们的死活。没办法,这件事上,爹你有错,我一样有。”她自嘲,“真不愧是父女,加上前边那个乖巧侄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隋新雨怒道:“少说风凉话!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作践自己!”
隋景澄叹了口气:“那就找机会,怎么假装陈剑仙就在我们四周暗中尾随,又恰好能够让曹赋二人瞧见,他们惊疑不定,便不敢与我们赌命。”
隋新雨脸上有些笑意:“此计甚妙。景澄,我们好好谋划一番,争取办得滴水不漏,浑然天成。”
隋景澄却神色黯然:“但是曹赋就算被我们迷惑了,他们想要破解此局,其实很简单的,我都想得到,曹赋肯定早晚都想得到。”
隋新雨心中惊恐,疑惑道:“怎么说?”
隋景澄苦笑道:“让浑江蛟杨元再来杀咱们一杀不就成了?”
隋新雨满脸悲恸:“我命休矣!”
隋景澄没来由泪流满面,重新戴好幂篱,转头说道:“爹你其实说得没有错,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如果不是我,便不会有这么多的灾祸。若是我早就嫁给了一位读书人,去了远方他乡,相夫教子,爹你也安安稳稳继续赶路,与胡新丰一起去往大篆京城,兴许还是拿不到百宝嵌清供,但是与人对弈,到时候会买版刻精良的新棋谱带回家,还会寄给女儿女婿一两本……”
她凝噎不成声,隋新雨久久无言,唯有一声叹息,最后惨然而笑:“算了,傻闺女,怪不得你,爹也不怨你什么了。”
父女两骑缓缓而行,那条茶马古道远处的一棵树枝上,有位青衫书生背靠树干,轻轻摇扇,仰头望天,面带微笑,感慨道:“怎么会有这么精明的女子,赌运更是一等一的好,比那桐叶洲的姚近之还要有城府,这要是跟随崔东山上山修行一段时日,下山之后,天晓得她会不会将无数修士玩弄于股掌?有点意思,勉强算是一局新棋盘了。”
沉默片刻,一点一点收敛了笑意,陈平安喃喃道:“棋盘是新棋盘,人心呢?”
梅雨时节,异乡行旅,本就是一件极为烦闷的事情,何况像是有刀架在脖子上,这让老侍郎隋新雨更加忧虑。经过几处驿站,那些墙壁上的一首首羁旅诗词,更是让这位文豪感同身受,好几次借酒浇愁,看得两个小辈愈发忧心,唯独隋景澄始终泰然处之。
四骑只敢拣选官道去往五陵国京畿,这一天暮色中,暴雨刚歇,哪怕快马加鞭,依旧没办法在入夜前赶到驿站了,这让隋新雨苦不堪言,环顾四周,总觉得危机四伏。若非他身子骨还算硬朗,辞官还乡后经常与老友一起游山玩水,否则早就病倒了,根本经不起这份颠簸逃难之苦。
官道上出现了一个半生不熟的面孔,正是茶马古道行亭中的江湖人,一个满脸横肉的青壮男子。他与隋家四骑相距不过三十余步,手持一把长刀,二话不说向他们奔跑而来。
隋新雨高声喊道:“剑仙救命!”只是天地寂静无声。
之后,他身边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隋景澄一骑突出。
刀光一闪,她和持刀汉子擦身而过,腰部似乎被刀光撞了一下,娇躯弯出一个弧度,从马背上后坠摔地,呕血不已。
那汉子前冲之势不停,缓缓放慢脚步,踉跄前行几步,颓然倒地,面目、脖颈和心口三处各自被刺入了一支金钗。若非金钗数量足够,其实很险,未必能够瞬间击杀他。比如他面目上的金钗就只是穿透了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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