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世事如棋局局新(9 / 13)
两人相距不过十余步,骤然之间,三支金钗从隋景澄那边闪电掠出,但是被曹赋大袖一卷,攥在手心,谁知手心处竟是滚烫,肌肤炸裂,瞬间就血肉模糊。
曹赋皱了皱眉头,拈出一张临行前师父赠送的金色材质符箓,默默念诀,将那三支金钗包裹其中,这才没了宝光流转的异象。小心翼翼放入袖中后,曹赋笑道:“景澄,放心,我不会跟你置气的,你这般桀骜不驯的性子才让我最是动心。”他的视线绕过隋景澄,“只是你反悔在先,就别怪夫君违约在后了。”
曹赋说着突然愣了一下,无奈笑道:“怎的,我身后有人?景澄,你知不知道,山上修行,如何知命顺势是一门必须要懂的学问。”
只是隋景澄的神色有些古怪,曹赋猛然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隋景澄一咬牙,一身积攒不多的气府灵气全部涌到手腕处,一只手掌筋脉之中白光莹莹,一步向前掠出,迅猛拍向曹赋后脑勺。
曹赋转过身,反手探出,攥住隋景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抓,再一肘砸中隋景澄额头,重重往下一拽,隋景澄瘫软在地。曹赋一脚踩上隋景澄胳膊,俯身笑道:“知不知道我这种真正的修道之人只需要稍稍凝神看一看你的这双秋水长眸,就可以清楚看到我身后有无人出现了?之所以转头,不过是让你有希望再绝望罢了。”
他一拧脚尖,隋景澄闷哼一声。他再用双指一戳隋景澄额头,后者如被施展了定身术。曹赋微笑道:“事已至此,就不妨实话告诉你,在大篆王朝将你评选为四大美人之一的‘隋家玉人’之后,你就只有三条路可以走了,要么跟随你爹去往大篆京城,然后被选为太子妃;要么半路被北地某国的皇帝密使拦截,去当一个边境小国的皇后娘娘;或者被我带往青祠国边境的师门,先被我师父炼制成一座活人鼎炉,再传授你一门秘术,将你转手赠予一位真正的仙人,那可是金鳞宫宫主的师伯。不过你也别怕,对你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有幸与一位元婴仙人双修,你在修行路上,境界只会一日千里。萧叔夜都不清楚这些,所以先前那人哪里是什么金鳞宫金丹修士,唬人的,我懒得揭穿他罢了,刚好让萧叔夜多卖些气力。萧叔夜便是死了,这笔买卖,都是我与师父大赚特赚。”他感慨,“景澄,你我真是无缘,你先前铜钱算卦其实是对的。”
他将隋景澄搀扶起身,拈出两张符箓,弯腰贴在她两处脚踝上,望向隋家三骑:“不管如何,都是个死。”
就在此时,曹赋身边有个熟悉嗓音响起:“就这些了,没有更多的秘密要说?如此说来,是那金鳞宫老祖师想要隋景澄这个人,你师父瓜分隋景澄身上的道缘器物。那你呢,辛苦跑这么一趟,机关算尽,奔波劳碌,白忙活了?”
曹赋苦笑着直起腰,转过头望去,一名斗笠青衫客就站在自己身边。他问道:“你不是去追萧叔夜了吗?”
陈平安说道:“阴神远游,你自诩为真正的修道之人,这都没见识过?”
曹赋无奈道:“剑修好像极少见阴神远游。”
陈平安点点头:“所以说江湖走得少,坏事就要做得小。”
曹赋还要说话,却已经后仰倒地,晕死过去。
陈平安一挥手,打散曹赋施加在隋景澄额头上的那点灵气禁制。又一挥袖,曹赋被横扫出大道,坠入远处草丛中。
极远处,一抹白虹离地不过两三丈,御剑而至,手持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飘落在道路上,与青衫客重叠,涟漪阵阵,变作一人,只是青衫客手中多出了一颗头颅。
陈平安对隋景澄道:“你这么聪明,决定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吗?”
隋景澄跪在地上,开始磕头:“我在五陵国,隋家就一定会覆灭,我不在,才有一线生机。恳请仙师收我为徒!”
陈平安瞥了眼那只先前被隋景澄丢在地上的幂篱,笑道:“你如果早点修行,能够成为一位师门传承有序的谱牒仙师,如今一定成就不低。”
夜幕沉沉,一处山巅,曹赋头疼欲裂,缓缓睁开眼后,发现自己盘腿而坐,还捧着一样东西,低头望去,顿时心如死灰。他抬起头,篝火旁,那位年轻书生也是盘腿而坐,腿上横放着那根行山杖,身后是竹箱。没了幂篱遮掩那张绝美容颜的隋景澄就坐在那人附近,双手抱膝,蜷缩起来,怔怔出神。
曹赋捧着萧叔夜的头颅,不敢动弹。
陈平安问道:“详细讲一讲你师门和金鳞宫的事情。”
曹赋没有任何犹豫,竹筒倒豆子,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内幕和真相一一道来。
他不想跟萧叔夜在黄泉路上做伴。师父说过,萧叔夜已经潜力殆尽,他却不一样,拥有金丹资质。
陈平安又问道:“再说说你当年的家事和五陵国江湖事。”
曹赋依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隋景澄在曹赋第一次开口的时候就已经回过神来,默默听着。
曹赋说完之后,陈平安道:“你可以带着这颗头颅走了,暗中护送隋老侍郎返回家乡后,就可以回师门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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