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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唯恐大梦一场(13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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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安与崔东山,同在异乡的先生与学生,一起走向那座开在异乡的算是半个自家的酒铺。

崔东山轻声问道:“先生没劝成功?陶文依旧不愿意离开剑气长城,非要死在这里?”

一样米养百样人,剑气长城既然会有不想死的剑修崔嵬,自然也就会有想死在家乡的剑仙陶文。

剑气长城历史上,双方人数,其实都不少。最顶尖的一小撮老剑仙、大剑仙,无论是犹在人世还是已经战死了的,为何人人由衷不愿浩然天下的三教学问、诸子百家,在剑气长城生根发芽,流传太多?当然是有理由的,而且绝对不是瞧不起这些学问,理由很简单,也唯一,那就是学问多了,思虑一多,人心便杂,剑修练剑就再难纯粹,剑气长城根本守不住一万年。

有一件事,如今的寻常本土剑仙所知甚少。许多年前,剑气长城的城头之上,老大剑仙陈清都曾经亲自坐镇,隔绝出一座天地,然后有过一次各方圣人齐聚的推衍,但是结局并不算好。在那之后,礼圣、亚圣两脉造访剑气长城的圣人、君子、贤人,不管理解与否,都会得到学宫书院的授意,或者说是严令,让他们就只是负责在剑气长城督战的事宜。在这期间,不是没有人冒着被责罚的风险,想要为剑气长城多做些事,而且剑仙们也未曾刻意打压排挤,只不过这些个儒家门生,到最后几乎无一例外,人人心灰意冷。

听崔东山有此问,陈平安说道:“到了酒桌上,光顾着喝酒,就没劝。果然喝酒误事。”

陈平安脚步不快,崔东山更不着急,两人便这样缓缓而行,不着急去那酒桌喝新酒。

大街小巷,藏着一个个结局都不好的大小故事。

崔东山安慰道:“送出了印章,先生自己心里会好受些,可不送出印章,其实更好,因为陶文会好受些。先生何必如此?先生何须如此?先生不该如此。”

陈平安转移话题道:“那个林君璧与你下棋,结果如何?”

崔东山抖了抖袖子,两人身畔涟漪阵阵,如有淡金色的朵朵荷花,开开合合,生生灭灭。被崔东山施展了独门秘术障眼法,要想偷听双方言语,就必须先见此花,而且不是上五境剑仙万万别想。而且见花便是强行破阵,是要露出蛛丝马迹的,崔东山便可以循着路线还“礼”去。

诱饵便是他崔东山到底是谁,林君璧的下场又是如何,邵元王朝的走势会不会有那翻天覆地的变化,然后以此再来确定他崔东山到底是谁。

反正愿者上钩,他崔东山又没求着谁咬钩吃饵。管不住嘴的下场,大剑仙岳青已经给出例子,若是这还不死心,偏要再掂量掂量文圣一脉的香火分量,就别怨他崔东山去搬救兵,喊大师伯为自己这个师侄撑腰。

崔东山笑道:“林君璧是个聪明人,就是年岁小,脸皮尚薄,经验太不老到。当然,学生我比他是要聪明些的,彻底坏他道心不难,那不过是随手为之的小事,但是没必要,毕竟学生与他没有生死之仇。真正与我结仇的,是那个撰写了《快哉亭棋谱》的溪庐先生。也真是的,棋术那么差,也敢写书教人下棋,据说棋谱的销量真不坏,在邵元王朝卖得都快要比《彩云谱》好了,能忍?学生当然不能忍,这是实打实地耽误学生挣钱啊。断人财路,多大的仇,对吧?”

陈平安疑惑道:“断了你的财路,什么意思?”

崔东山赧颜道:“不谈少数情况,一般而言,浩然天下每卖出一部《彩云谱》,学生都是有分成的。只不过白帝城从来不提这个,当然也从没主动开口提过这种要求,都是山上书商们,为了安稳自个儿合计出来的,不然挣钱丢脑袋,不划算。当然了,学生是稍稍给过暗示的,跟山上书商们说,虽然白帝城城主气量大,但是城主身边的人心眼小,一个不小心,刊印棋谱的人,就会被白帝城秋后算账嘛。魔道中人,性情叵测,终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再说了,能够堂堂正正给白帝城送钱,多难得的一份香火情。”

陈平安无言以对,崔东山不说,他还真不知道有这等细水长流挣大钱的内幕,气笑道:“等会儿喝酒,你掏钱。你挣钱这么黑心,是该多喝几坛竹海洞天酒,好好洗一洗心肝肚肠。”

崔东山点头称是,说那酒水卖得太便宜,阳春面太好吃,先生做生意太厚道,然后继续说道:“与我结仇的,还有林君璧的传道先生,那位邵元王朝的国师大人。但是许多老一辈的怨怼,不该传承到弟子身上,别人如何觉得,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文圣一脉,能不能坚持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认知。在此事上,裴钱不用教太多,反而是曹晴朗,需要多看几件事,多说几句道理。”

陈平安笑问道:“所以那林君璧如何了?”

崔东山笑道:“所以林君璧被学生苦口婆心,指点迷津,他幡然醒悟,开开心心,自愿成为我的棋子,道心之坚定,更上一层楼。先生大可放心,我未曾改他道心丝毫,只不过是帮着他更快成为邵元王朝的国师,成为更加名副其实的君王之侧第一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光是道统学问,还有世俗权势,比他先生拿到更多。学生所为,无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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