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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唯恐大梦一场(14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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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锦上添花。问题症结,不在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在林君璧的传道人,传道不够,误以为年复一年的循循善诱,便能让林君璧成为另外一个自己,最终成长为邵元王朝的定海神针,殊不知林君璧心比天高,不愿成为任何人的影子。于是学生就有了乘虚而入的机会,林君璧得到他想要的盆满钵盈,我得到我想要的蝇头小利,皆大欢喜。归根结底,还是林君璧足够聪明,学生才愿意教他真正的棋术与为人处世。”

说到这里,崔东山道:“先生不该有此问的,白白被这些事不关己的腌臜事,影响了喝酒的心情。”

陈平安摇头道:“先生之事,是学生之事,学生之事,怎么就不是先生之事了?”

崔东山抬起袖子,想要装模作样,掬一把辛酸泪,陈平安笑道:“马屁话就免了,稍后记得多买几壶酒。”

然后陈平安又提醒道:“郁狷夫人不错,你别坑骗她。”

崔东山笑道:“学生所为,于她于郁家,兴许不算什么多好的好事,至少也不是坏事。我与那悔棋本事比棋术更好的郁老儿,关系从来不差。先生放心吧,学生如今做事,分寸还是有的。郁狷夫能够成为今天先生认为的‘不错’之人,当然主要在她自己用心,也在潜移默化的家风熏陶。至于邵元王朝的文风如何,当然也是差不多的道理。挑猪看猪圈嘛,只要注意不看特例,看那多数,道理就不会差。”

陈平安沉默片刻,转头看着自己开山大弟子嘴里的“大白鹅”,曹晴朗心中的小师兄,会心一笑,道:“有你这样的学生在身边,我很放心。”

崔东山遗憾道:“可惜学生无法常伴先生身旁,为先生消解小忧。”

陈平安摇头道:“裴钱和曹晴朗那边,无论是心境还是修行,你这个当小师兄的,多顾着点,能者多劳,你便是心中委屈,我也会假装不知。”

崔东山笑道:“天底下只有修不够的自己心,没什么委不委屈的。”

陈平安转头道:“是教先生做人?”

崔东山委屈道:“学生委屈死了。”

陈平安说道:“善算人心者,越是靠近天心,越容易被天算。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先顾全自己,才能长长久久地顾全他人。”

崔东山点头道:“学生自有计较,自会考量。”

其实双方最后言语,各有言下之意未开口。

文圣一脉的顾全自己,当然是以不害他人、无碍世道为前提,只是这种话,在崔东山面前,很难讲。陈平安不愿以自己都尚未想明白的大道理,以我之道德压他人。

崔东山的回答,也未答应了先生,因为他不会保证“顾全自己”,更不会保证“长长久久”。

这个世道,与人讲理,都要有或大或小的代价。那么护住众多世人的讲理与不讲理,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比如崔东山此次暂且搁置宝瓶洲那么多大事,赶赴倒悬山和剑气长城,就需要付出代价。其实崔瀺没说什么,更没有讨价还价,信上只说了速去速回四个字,算是答应了崔东山的偷懒怠工,但是崔东山清楚,自己愿意多做些。你崔瀺老王八蛋既然可以让我一步,那我崔东山便可以自己去多走两步。

崔东山只做既有意思又有意义同时还能够有利可图的事情,所以他就只能拉拢林君璧之流的聪明人,却永远无法与刘景龙、钟魁这类人,成为同道中人。

先生不是如此。

先生不如此,学生劝不动,便也不劝了,因为先生是先生。

世间许多弟子,总想着能够从先生身上得到些什么——学问,声誉,护道,台阶,钱。崔东山懒得去说那些好与不好,反正自己不是,事不关己,那就高高挂起。

到了酒铺,人满为患,陈平安就带着崔东山拎了两壶酒,蹲在路边,身边多出许多生面孔的剑修。

崔东山如今在剑气长城名气不算小了,棋术高,据说连赢了林君璧许多局,其中最多一局,下到了四百余手之多。

有那精通弈棋的本土剑仙,都说这个文圣一脉的第三代弟子崔东山,棋术通天,在剑气长城肯定无敌手。

于是那些大小赌棍酒鬼心里好受多了,想必那个身为崔东山先生的二掌柜,肯定棋术更高,所以被二掌柜卖酒坐庄骗了些钱,是不是就不算丢人?与此同时,不少人觉得自己真是冤枉了二掌柜,虽说酒品赌品确实差,毋庸置疑,可到底棋品好啊,明明棋术如此高,却从未在此事上显摆一二,竟是还剩下点良心,没被浩然天下的狗全部叼走。

如今酒铺生意实在太好,大掌柜叠嶂打算买下隔壁两间铺子。起先很怕自己多此一举,便做好了被教训一通的心理准备,小心翼翼与二掌柜说了想法,不承想二掌柜点头说可以,叠嶂便觉得自己做生意,还是有那么点悟性的。有了这么个打算,叠嶂便与帮短工的张嘉贞商量了一番,少年答应以后就在酒铺当长工了。除了灵犀巷张嘉贞,还有个蓑笠巷的同龄人蒋去,私底下也主动找到了叠嶂,希望能够在酒铺做事情,还说他不要薪水银子,能吃饱饭就可以。叠嶂当然没答应,说薪水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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