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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5 /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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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沿着高梁河直往南奔。

御营禁军,七零八落,但亦必得尽力抵挡。而耶律休哥剽悍异常,一路猛追,一直追到涿州,只望着皇帝的马尘,拼命挥鞭。

越追越近,形势越来越危急。偏偏那一带是一片平芜——有名的督亢陂,就是燕太子丹当年命荆轲入秦,赍图以献的一片沃土。一望尽是良田,毫无隐蔽。皇帝只有投向一座村落,打算找个躲避的地方。

此时前后相望,不过半里把路,耶律休哥下令放箭。一面放,一面追,乱矢如雨,皇帝屁股上中了两箭,几乎跌下马来。耶律休哥眼看大功将成,心头狂喜,怕乱箭射杀了大宋天子,反而不妙,下令停止放箭,同时宣布:凡能生擒宋朝皇帝者,膺千金之赏。

这一下,辽军个个争先,直往那座村落扑去。经过一片树林,突然发现宋军旌旗,未及细看,已是一排箭射了过来,辽军立刻就倒了十几个,接着一员老将,一手持着银枪,一手挥舞宝剑,冲入阵来,劈杀砍刺,当者披靡。

耶律休哥大吃一惊,急急勒马细看,那员老将似乎面熟,再看他后面的旗帜,是斗大一个“杨”字。

“来将何人?”他用汉语大声喝问。

得到的答复是一排劲急的箭,可惜不曾射中要害,三支箭都射在手足之处。耶律休哥亦几乎栽下马来。

这员老将,正是杨业。他被授职为右领军卫大将军以后,只领虚衔,并无实际事务,所以皇帝在率师东征以前,特地面谕,希望他得便巡视边界,细心考察防务。杨业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奉旨之后,立即率领卫队,出太行山井陉,一路往宋辽边界巡行,不想无意之间,救了皇帝的驾。

然而皇帝并不知道。进入村落,因为坐骑受伤,从人星散,又怕耶律休哥紧追不舍,所以匆匆换下龙袍,改乘一辆骡车,往南而逃,狼狈不堪。幸好耶律休哥因为杨业部下一挡,身被三箭,无法追赶,收师而还,才让大宋天子逃出一条命去。

宋师大败,退到范阳。溃兵陆续齐集,卸甲丢盔,伤肢断足,包括皇帝在内,呻吟之声不绝,入目凄凉,入目惊心,吃败仗的滋味,真个难受。

然而皇帝不得不强打精神,重新部署,命崔彦进、刘廷翰、李汉琼分守真定一带,阻遏辽军南下,然后引师南归。走到半路上,又发生一件让皇帝颇为气恼而无从发作的纷扰。

有一天夜里,忽然“炸营”,士兵在睡梦头里,突然惊醒,拿着刀枪就往外奔。个个在似醒非醒的朦胧状态中,聚集在营外旷场上,你问我,我问你,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糊里糊涂地集合在此地。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官家找不着了!”

于是哗然相问:“官家在哪里,官家在哪里?”黑夜之间,不辨方位,也没有人能答一句,皇帝是在哪里。结果一传十、十传百,个个惊慌,真的以为皇帝失踪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军中更不可一时没有统帅。因而便有将领提议:“该立武功郡王!原该是武功郡王继任大位。”

武功郡王就是赵德昭,太祖长子。天下原该父死子继,而大宋开国,却以杜太后的遗命,国赖长君,所以设下金匮之盟。太祖崩后,传皇帝弟光义,就是当今皇帝,以后再传另一皇帝光美,光美复传德昭。兄终弟及,本就不是正道,加以有太祖驾崩之夕,玉斧拄地,烛影摇红的疑案,越发使人不满。只是这种不满,平日谁也不敢说出口,此时机缘所至,不知不觉地显露了拥护太祖的本心。

到得天明,才知道皇帝好好安歇在御营中,拥立德昭之事,自然作为罢论。

乃至班师回京,情况与御驾亲征,六师齐发之时,大不相同。皇帝吃了这个败仗,威信扫地,身被箭创,许多法器、宝物,以及宠爱的宫人,落入敌手,真是丧气到了极点,每日长吁短叹,闷闷不乐。

因此,太原之捷,应该要论功行赏的一件大事,一直搁着未办,将校士卒,不免皆有怨言。武功郡王德昭年纪轻,看不出眉高眼低,贸然为三军请命,说太原之赏,不宜再延搁了。

皇帝正在情绪极坏的时候,而且平日检讨伐辽战败的原因都只为士兵不肯用命。只以从太原出发之前,诸将相谏,都说师乏饷匮,不堪驱使,自己听从了崔翰的话,硬要东征,似乎咎由自取,怪不得将士,真正吃的哑巴亏。只是心里憋着一口气,始终不消,这时听了德昭那两句不合时宜的话,勾起旧恨,再想到军中夜惊,曾有拥立德昭之事,就忍不住了,厉声答道:“等你做了皇帝,再来行赏也不晚。”

德昭大惊失色。碰了这么大一个钉子,羞惭难当,还在其次;而听叔父的口气,大有猜忌之意,既觉得受屈难明,又不免暗中害怕,怕叔父有此猜忌,将来或有不测之祸。

一时想不开,德昭抛下了新婚一年多的妻子,悄然自刎。皇帝得报,痛恨不已,抱尸大哭,追封魏王,赠中书令。这是这年八月间的事。

不过,皇帝也有安慰的地方。九月间,契丹为报复宋军侵燕,派三员大将——耶律休哥、耶律沙、韩匡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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