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6 / 14)
出娘子关入侵真定。
此时真定的宋师云集,刘廷翰、李汉琼、崔翰、崔彦进会商决定,派遣一队官兵诈降,诱敌出营,包围合击。这队宋军去投降时,韩匡嗣大喜,但耶律休哥不以为然。
“宋军的气势很盛,没有投降的道理。”他说,“这一定是诱我之计,可以不必理他。”
韩匡嗣不听,决定接受宋军投降,同时亲自出营去接受。哪知宋军已有埋伏,正面是刘廷翰的部队,崔彦进领兵抄后路,李汉琼和崔翰分道并进。契丹兵猝不及防,大溃而奔。宋军追到真定的城西,大砍大杀,杀了一万多契丹兵,俘获一万匹马。韩匡嗣狼狈而遁,尽丧所部,只有耶律休哥全师而退。
这个捷报到京,又鼓起皇帝的雄心。而契丹亦一步不肯放松,积极整顿兵马,预备再度南侵。
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太平兴国五年的三月里,契丹发兵十万,浩浩荡荡,直奔雁门关。统帅是辽主耶律贤的妹夫,驸马都尉,官拜侍中的萧咄李。
河东的雁门关有两座:一座在忻州天池县雁门乡,东临汾水,西倚高山,接岚、朔二州之界;一座在代州西北的雁门山上,又名西陉关。雁门山东西奇严峭拔,中间崎岖一径,唐朝在绝顶设关,即名雁门。萧咄李所侵入的就是这座雁门关。
这座关在代州,自然由代州刺史把守,而代州刺史正是杨业。皇帝从上年秋天班师回京,原派杨业为郑州刺史,赋予他训练士卒的任务,后来因为“三关”要地,非得一员熟于边事的大将镇守不可,因而将杨业改派为代州刺史,兼“三关驻泊兵马都部署”,凡是宁武关、偏头关、雁门关这“外三关”戍守的兵马,都听杨业的号令。
这时得报说,契丹重兵入侵,杨业自然不敢怠慢,吩咐小校:“唤六郎来见。”
杨六郎就是已奉旨改名为杨延昭的杨延朗。奉召进见,父子商量军情。杨业说知军情,问他计何所出。
“爹!”杨延昭反问一句,“是将契丹惊走,还是要痛击一番?”
“能够迎头痛击,何乐不为?”
“爹!痛击不难,却非迎头。”杨延昭说,“爹如听我的计策,只需数百骑,便可破他十万之众。”
杨业对爱子原是言听计从的,但总怕他年轻不够沉稳,所以时时裁抑;此刻听他的话,便放下脸来说:“你又狂妄了!料事太浅,看事太易,总有吃大亏的日子。”
“不是儿子敢于轻敌,实在是得地利,天生有此便宜之事。爹请看!”
杨延昭取副笔砚,铺开一张白纸,落笔如飞,不消一盏茶的工夫,画成一张雁门山的形势图。然后搁笔指点,哪里进兵,哪里等候,哪里设伏,哪里动手。一个讲得头头是道,一个听得频频点头。
因此,杨业只听探马一起一起来报:契丹将次到山;已经深入;渐近关口……只是听听,并不行动。部下将士,议论纷纷,不过素来信任“老帅”用兵如神,料知必已成竹在胸,所以虽做猜疑,并不惊慌。
这样到了第三天,探马来报,契丹全军已经过雁门关南下了。
数百精兵由杨延昭带领,衔枚疾走,由小路抄出雁门关北口,拊敌之背。萧咄李的副手都指挥使李重晦押兵殿后,突然听得背后一排响箭,回头一望,大惊失色,但见“杨”字帅旗飘拂,宋军已经塞住归路,居高临下,以建瓴之势,驰骤而下。火箭滚木,一波接一波地往下发射,契丹兵仰面受攻,无法招架,山谷狭隘,更无可回旋。
萧咄李见此光景,急急由前路回援。而后队向前逃命,自己人拥塞在一起,乱成一团,形势更为不利。这时杨业又带数百人赶到,父子合力,痛击契丹,大获全胜,阵斩萧咄李以外,还活捉了李重晦。
这是杨业为大宋所建的第一功,也是五代以来与契丹对敌最大的一个胜仗。捷报到京,皇帝大喜,高梁河之败所积下的一口恶气,到这时候才得一吐。论功行赏,将杨业升为云州观察使,仍旧兼任代州刺史。而契丹这一仗全军尽没,真让杨业将他们的胆子吓破,送他一个外号叫作“杨无敌”,在边界上只要望见“杨”字旌旗,立即远远避去。
但是,除杨业以外,别处地方都打得并不好。皇帝却念念不忘恢复幽燕,廷臣亦多迎合皇帝的意思,唯独宰相张齐贤认为不可,上了一道奏疏:
方今海内一家,朝野无事。关圣虑者,岂不以河东新平,屯兵尚众。幽燕未下,辇运为劳?臣愚以为此不足虑也。
自河东初下,臣知忻州,捕得契丹纳粟典吏,皆云自山后转般以授河东。以臣料,契丹能自备军食,则于太原非不尽力,然终为我有者,力不足也。
河东初平,人心未固,岚、宪、忻、代,未有军砦,入寇则田牧顿失,扰边则守备可虞,及国家守要害,增壁垒,左控右扼,疆事甚严,恩信已行,民心已定,乃于雁门阳武谷来争小利,此其智力可料而知也。
圣人举事,动在万全。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胜,若重之慎之,则契丹不足吞,燕蓟不足取。自古疆场之难,非尽由敌国,亦多边吏扰而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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