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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8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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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是敷了粉的吧?”

“第二十二名也是个美男子。”

郑徽陡然忸怩起来,同时又起了戒心,怕有人认出他就是唱挽歌的“冯二”!

然而,终于有人认出他来了!“那不是郑一郎?”有人娇呼着。

这下,郑徽不能不注意了,他朝发声之处望去,看见一个丰容盛鬋的丽人,正排开众人,挤上前来。

那是阿蛮——郑徽到长安以后,第一个所结识的名妓。她惊喜地娇笑着,既兴奋又骄傲,也还有点受万众瞩目而产生的羞态,混合而成一种特异的风情,谁见了都得心旌摇荡。

观众哄然嬉笑。郑徽大窘,然而也有着从未经验过的得意,他做了个矜持的微笑,向阿蛮扬一扬手,作为招呼。

“一郎,恭喜你啊!”阿蛮一手撩起裙幅,微侧着身子,踩着碎步,像一只蝴蝶似的,傍着马头,想跟他说话。她丰腴的体态,已累得微微喘气,郑徽既不能停下来,又不能退出行列,对她真觉得老大过意不去。

“阿蛮,你请回去吧!改天来看你。”他只好这样说。

“一定来。”阿蛮取下簪在头上的一朵从暖房里薰出来的大红牡丹,喊道,“一郎,这个给你!”

在观众暴雷似的喝彩声中,郑徽把那朵牡丹接在手里,回身看时,阿蛮还在跟他招呼。

他除了投以感激的一瞥,不能再有什么表示。那朵花却又替他带来了难题,如果不把它簪上,辜负美人情重;要簪上了,二十八人之中,独具艳色,仿佛故意标新立异似的,也不妥当。

就这样踌躇着,已到了达奚侍郎的府第。随众下马,张二宝赶上来照料,他顺手将那朵花交了给他,同时叮嘱了一句:“仔细别弄坏了!”

便这一耽搁,已慢了一步,他的同年已跟在门前迎接的考功员外郎行礼寒暄,郑徽赶紧归队,随班行礼。偷眼一看,大门洞开,自门厅至正厅,站满了观礼的公卿,加以教坊乐伎,细吹细打,内外观众,赞叹议论,那份闹哄哄的喜气,简直把人的脑袋都冲昏了。

幸好状元杨端镇静沉着,压得住阵,率领着他的同年,在考功员外郎导引之下,徐步进府。礼部侍郎达奚珣,早在庭院中,西向而立。新科进士在他对面排成长行,恭恭敬敬地站着。

“谢恩!”状元杨端高唱一声,二十八人,一齐下拜。

“不敢当,不敢当!”笑容满面的达奚珣,长揖答礼。

这时,两廊的“坐部伎”接替了堂下的“立部伎”,奏出了急管繁弦的“燕乐”。堂上酒浆罗列,座主款待门生——这仪注又跟阶前谢恩不同,叙年齿、分先后,但巧得很,杨端的年龄恰好最长,所以仍旧是他第一个报名敬酒。

达奚珣一个个周旋,到了郑徽面前,一听他的名字,立刻捉着他的臂,微微顿足嗟叹:“可惜,可惜!老弟,你后劲不继啊!”

郑徽知道他指的是那两道时务策,便毕恭毕敬答道:“门生见识浅薄,多亏老师包容。感激终生。”

“那篇赋可真是压卷之作,我想把它刻出来,让大家观摩观摩。”

文字见赏,刻骨铭心,郑徽也不谦辞,只满心舒畅地笑道:“老师太抬举我了。”

“不过经世致用与文采过人,究竟是两回事。你也得多留意留意世务才好。”

“是,是!求老师多教诲。”

“改天再谈吧。”达奚珣又重重地嘱咐,“千万别忘了来看我!”

“一定要来给老师请安、请益的。”郑徽也郑重地应诺。

那时的社会,最重座主门生的情谊,郑徽深深庆幸于这样一位真正能赏识他的老师,所以一回家以后,赶着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阿娃。

“这可见你这第二十二名进士,不是侥幸得来的。”阿娃也很欣慰。

“我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有信心。”郑徽的声音很有力,“好是好,坏是坏,一丝一毫都不能假借。明年金殿对策,要想一鸣惊人,从现在起就得开始准备。”

“只怕你一时还不能好好用功。”阿娃屈着手指数道,“我来替你算一算,杏园初宴、过关宴、雁塔题名、曲江大会,然后又是月灯阁打球宴、樱桃宴,中间还要参加释褐试,加上同年往来应酬,起码半年不得安宁。”

“释褐试我不参加。”释褐试是任用考试,郑徽既然还要应制举,不准备出仕,自然不必参加释褐试。

“别的呢?”阿娃又说,“而且,达奚侍郎要把你那篇‘老骥赋’刻了出来,慕名来访的一定不少,有你忙的。”

“这不行!”郑徽摇摇头说,“我又得逃了!我不要这些浮名。”

他这倒也不算浮名。只怕盛名之下,难乎为继,那才是叫人难堪的事。“一郎,”阿娃激动地说,“你不知道我多么盼望你成名,可又害怕你成名以后,无所表现,叫人说一句:郑某也不过如此!我第一个就受不了。”

郑徽默然。阿娃对他期望如此之深,不是口头上一两句自勉自励的话所能交代的。他深切地在考虑,要怎样才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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