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9 / 9)
自己成为第一流的人才,名实相符,来使阿娃满意?
“我的话恐怕不中听,可是我还要说个不中听的譬仿给你听。”阿娃又说,“我想名士也跟名妓一样,惊才绝艳,要叫天下歆动。而且名士的才华跟名妓的色艺,也都要跟天下人共见,就是你所说的,‘一丝一毫都不能假借’。名士的才跟名妓的色,都是天赋,勉强不来。只是有了天赋还得后天的培养,名士的十年窗下,三更灯火五更鸡,博得一举成名;跟名妓的从小学歌学舞,识字读诗,用假母的鞭子换来色艺双全四个字,一样都是来之不易。既然来之不易,就要好好利用声名,不能轻易让人仰望颜色。一郎,你懂我的意思?”
郑徽怎么不懂?他点头答道:“我原就说过,我要逃了。若是真有什么慕名来访的人,叫他们扑个空,让他们背后去谈论!”
两人相视微笑,会意于心,抛开此事,另换了个话题来谈。
正当这时候,阿娃一眼瞥见张二宝擎着一朵大红牡丹,走了进来。她为那朵名花的鲜艳夺目的色彩所吸引,不自觉地迎了出去,问道:“哪来这么一朵牡丹?该是暖房里熏出来的,珍贵得很呢!”
“我差点忘了送进来。”张二宝笑嘻嘻地笑说着,“这朵花有钱都买不到。”
“是一个人送的。”郑徽也走到廊下来了,在她身后说,“你怕再也猜不到是谁!”
“谁?”阿娃偏着头想了一下,“小娇娇?”
郑徽大笑,“你还记着小娇娇跟你怄气的事?”他说,“不过,虽不中,不远矣。”接着他把阿蛮赠花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可是状元郎都没有你得意了!”拈花微笑的阿娃又说,“你到底对阿蛮怎么样?欢喜她不?”
郑徽觉得她这话问得可笑,鼻子里哼了一下,表示根本不值得答复。
“她说要你去看她,你去不去?”
“三曲之中,我今生绝迹了。”
“那么,咱们把她请来叙一叙?”
郑徽怕阿娃已动了猜疑,不敢多事,便摇着手说:“算了,算了!你跟她又没有什么交情。”
“我没有,你有啊!”
这一说郑徽更具戒心,“好了!”他用极坚定的声音说,“咱们不谈她!”
“你真是有些变了!”阿娃笑道,“变得这么拘谨。你别管,我把她请来,谈谈三曲的新闻。”
第二天,阿娃真的打发绣春去请阿蛮。郑徽为了远避嫌疑,也正好是同年会饮,便早早带了张二宝出门,直到日暮回家,看见阿娃眼眶红红的,大为惊疑。
“怎么回事?”他忧愁地问。
“我跟阿蛮俩,对坐着淌了一天的眼泪。”阿娃容颜惨淡地回答。
“好好地淌什么眼泪?”
“先是为你。”阿娃说,“你的事,阿蛮隐隐约约有些知道,我稍微说了些,她就哭个不住,我也陪着她掉眼泪!”
一听这话,郑徽不知道是感激还是伤心,但也不愿多谈,只问:“以后呢?”
“以后又提起素娘。她身后好惨!当时韦十五一死,李六逼娶,素娘一索子上了吊。王四娘人财两空,恨极了素娘,连口棺材都不给她,草席一裹,随便埋在义冢地里,埋得太浅,叫野狗把她的尸体翻了出来……”
“哎呀!”郑徽喊道,“你不要往下说了!”
“这些事我在三曲竟不知道。”阿娃喟然长叹,“生在三曲的,都是苦命!情越重,命越苦,素娘就是一个例子。”
郑徽怔怔半晌,才想出一句话来安慰她:“阿娃,你可是快要苦尽甘来了!”
她向他做了一个感激的微笑,但也只是表示领会来宽慰他的心——她自己知道,将有无数凄凉寂寞的日子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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