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5 / 35)
于圣躬也。今朕绍承大统,当遵皇考办理吕留良案之例,明正曾静之罪,诛叛逆之渠魁,泄臣民之公愤。着湖广督抚将曾静、张熙,即行锁拿,遴选干员,解京候审,毋得疏纵泄露。”
雍正做得最蠢的一件事,就是不杀曾静,示天下以一己之好恶爱憎,可以无视于纲常法纪,任意而为。皇帝在这一点上,是有力矫正过来了。当然,那篇越描越黑的《大义觉迷录》,本来初一、十五要在学宫为生徒讲解的,此时亦取消了。
对于他父皇的弑兄屠弟,皇帝确是非常痛心的。尤其是弘时之死,在他犹有余悸。一个人何至于连亲生骨肉都不顾,为了权威,毫无矜怜之心?皇帝多年潜心默化,认为太监阴狠残毒,常在一个人左右煽动进谗,不知不觉会受此辈的影响,先帝的残忍一半由此。
因此皇帝整肃宫禁,首先从裁抑宦官着手。他将跟外廷官员在职务上有交接的太监,都改了姓,姓氏一共三个:姓秦、姓赵、姓高。合起来谓之秦赵高。意思是这些人都像秦始皇帝宦官指鹿为马的赵高一样,借以提醒外廷官员及这些太监自己的警惕。
太监的职司中,有一个很重要,名为内奏事处。各部院衙门、各省督抚将军的奏折,以及皇帝的朱笔批谕,都经由内奏事处收发,即全固封,但某人上某折,可曾批下,或交军机,或者留中,能够知道,亦可猜测出一个大概的结果,因此,到内奏事处去打听的人很多。
为了防止泄密,皇帝将内奏事处的太监都改了姓王。
这道理很简单,因为王是大姓,如果到内奏事处去打听机密,答说要看王太监,人家必然会问:是哪个王太监?无法作答,就无法找到他想找的王太监了。
皇帝很快地赢得了爱戴。因为他处事很公正,而且也很精明,纪纲与情理兼顾,所作决定,易于为人遵守,臣下就乐于遵守了。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父亲在亲族中间所造成的残酷丑恶的伤痕,被他极力弥补遮掩,带来了祥和之气。阿其那、塞思黑自身的罪名,虽还未获得昭雪,但子孙已得到相当的照顾。对于他的嫡亲的“十四叔”,在私底下更是优礼有加。几次他想恢复十四阿哥的爵位,无奈万念俱灰的十四阿哥坚持不受。
话虽如此,他常常派人去看十四阿哥,又要迎他入宫叙家人之情。十四阿哥亦总婉言辞谢,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他不愿向他的这个侄子行君臣之礼。
“那么,我去看十四叔。”他向御前大臣傅恒,也是他嫡亲的内弟说,“你跟十四爷去说,我去看他,两不行礼,那总行了吧?”
十四阿哥又觉得不向皇帝行礼,于心不安,所以还是辞谢了。
皇帝这回已定了主意,非看“十四叔”不可。挑了一天,微服简从,悄悄地到了十四阿哥府里,将及门时,方始传旨,十四阿哥不必行礼。
当然,他的堂兄弟都在跪接。十四阿哥感念胞侄的情意,而且亦无法躲避,只得出厅迎接,长揖不拜。
“十四叔,”皇帝还了一揖,“我到你书房里坐。”
皇帝久已听说,十四阿哥即在幽禁之中,亦不忘西陲的军事,如今书房里挂满了西北的舆图,也摆满了有关西北的各种书籍,日夕沉浸其中,往往废寝忘食,所以一到便要去看他的书房。
“也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十四阿哥一开口仍然有着负气的意味,“尽管来看。”
皇帝没有接他的话,意态闲豫地到了书房里,首先问十四阿哥的近况、意兴。
“我是无复生趣的人,多劳皇帝惦念。”十四阿哥淡淡地答说。
话有些接不下去了,皇帝想了一下说:“我一直想跟十四叔来讨教。”
“言重,言重,皇帝天纵圣明,无所不通。我又何能有益于圣学?”
“青海的军队,十四叔亲见亲闻,亲自指挥过的。”皇帝从容说道,“为了大清朝天下,永固边圉,想来十四叔一定会指点指点我。”
这顶大帽子罩下来,十四阿哥无法推托了,而想到大清朝天下,自己只有知无不言的责任,否则就对不起祖宗了。
于是他说:“既然如此,我不能不略贡一得之愚。不过,这不是一两天谈得完的。”
“我原未期望十四叔在一两天之内就能谈完。”皇帝答说,“我天天来。”
十四阿哥心想,所谓“日理万机”,皇帝天天来听他讲解,只觉于心未安。不过这话不必在此刻说,以后看情形再作道理好了。
打定了主意,便即开谈。是从西北西南的形势谈起,以青海为中心,谈进兵之路有几条,沿途山川关隘,攻守之间,宜乎格外注意者何在,哪里是必争之地,哪里是屯兵之处,就着地图,口讲指点,十分详细,谈到宫门将要下钥,必须返跸之时,才只谈了一半。
第二天下午时分,皇帝就驾临了。接续前一天的话头,将进兵之路完全讲解清楚。
第三天才谈到青海,喇嘛势力的消长与西藏、蒙古的关系,以及当地的民情民俗。谈了两天还未谈完。
第五天有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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