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6 / 11)
如何?田光曾有句话交代否?若是没有,该有个打算;光是付这几天的费用,力量还够;拖延日久,可就难以脱身了。
这样想着,他忽又生了烦恼。凭自己可以致一国于富强的才具,竟连最起码的生活都在发愁,实在太委屈了自己。
正当他这样抑郁难宣时,窗外闪过一条人影,接着出现了叩门的声音。开开门来,是店主人。
“大好的天,怎的不出去走走?”
“我在等个朋友。”荆轲随口回答。
“噢。”店主人问,“令友是怎么一位人物?告诉了我,我好交代门口注意,免得错失。”
于是荆轲只好说了高渐离的名字:“也是新交。还不知这位高兄的为人如何。”他解释所以等待这一面之交的朋友的原因:“我久慕他的筑,天下无双,渴思一聆;只是,怕成虚愿了。”
“怎么?”
“初到之日,邂逅一面。他约了第二天携筑见顾,至今不见踪影。”
“这好办。”店主人说,“高渐离也是燕市的名人,不难寻访,我派人替你去找一找。”
“不必,不必。”说实在的,荆轲此时没有顾曲的雅兴,他关心的是田光的态度。
主人点点头,深深看他一眼。这一眼,提醒了荆轲。他发觉自己的态度在别人眼中是不可解的,又不要去找高渐离,又知高渐离不一定会来,然则这样枯坐守候,算是什么意思呢?
发觉了错误,他立刻改正,站起身来说:“真个是好天,我该出去走走。若是那位高兄来访,请他留下地址,我去回拜。”
“好,好。我叫人替你备马。”
店主人起身而去。荆轲静下来想一想,决定去拜访田光——照规矩,田光应先到旅舍回拜,至少也得遣人致意,而竟毫无表示,这就失礼了。对失礼的人,却又去登门求教,是件有失身份的事;无奈有求于人,说不得只好将就一下。
于是,打听好了田家的地点,策马而去。来过一次,隐约记得,很顺利地找到了。
叩开了门,应接的人,正是那天送他到旅舍的汉子。“拜烦通报,说荆某请见田先生。”他下了马,一手扶着马鞍说。
“请稍待。”
那汉子走了进去,很快地便回了出来。荆轲只当要肃客入门,系好了马,迎上前去;不想那汉子当门而立,竟似挡拒的模样。
“田先生身体不适,请足下改日下顾。”
声音是冷冷的,与初见时笑脸迎人,大不相同。荆轲大怒,但怒在胸中,脸上仍是一团和气。“既如此,请为我代道问候之意。但愿田先生早日康复。”
说完,他拱一拱手,解下了马,徜徉而去。
轻扬马鞭,款段闲行的姿态倒是十分潇洒的,而荆轲心里,却如火炙一般难受。这是自取其辱,他想起《易》中的一句话:“吉凶悔吝生乎动。”真不该冒动的。
但是这一阵难受过去以后,他又不禁陷入更深的困惑之中,田光这样冷淡,明明是有卑视的意味在内,那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自己有什么劣迹落入他的眼内,叫他改变了整个好印象?
于是,他很冷静地自省,反复思量,并无失德。除非是在榆次与盖聂论剑,有大言欺人之嫌,然而这也是英雄常事;或者有人看出他对盖聂有忌惮之意,在田光面前弄舌,以至于叫他轻视自己?
想想也不会。第一,不会那么巧,偏偏有人就识得他,偏偏此人也从榆次到了燕市,而且偏偏也有在田光面前进言的机会;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就算田光知道了他与盖聂论剑这段经过,也应该知道“见小敌怯”的道理。若是不懂这层道理,田光又何足贵?
想通了这些,他倒释然了。反正问心无愧,随便田光怎么样,只不再打算对他有所希冀就是了。
“荆大哥,荆大哥!”突然间有人大喊。那声音入耳是陌生的,但稍一停顿,他就辨出来是武平在喊。
“噢!”荆轲满心欢喜地勒住了马,回头招呼,“武兄弟!”
“俺去找你了。”武平奔了上来,拉住马头嚼环,咧开大嘴道,“说你出来瞎逛逛。俺想,要逛总在闹市,破着工夫去找,没有找不到的。可真的让俺找着了。”
“你真聪明。”荆轲一面下马,一面打趣他说。
“荆大哥,你这话俺可不佩服。说俺有血性,倒是真的;说俺聪明,那不笑掉人的大牙?俺活到今年二十八岁,就从没有人夸过俺聪明!”
这一说,荆轲倒不便再拿他取笑了。“武兄弟,”他诚挚地执着他的手说,“我有句话,你别见气。你少读书,有些道理不明白。你要能读一读老子、庄子,你就知道你聪明在什么地方。”
“俺真的聪明?”武平拿他那双大手,乱搔着蓬蓬如茅草般的头发,露出那又高兴、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的笑容,怯怯地说,“荆大哥,求你给我讲一讲,俺到底聪明在什么地方?”
“好,你我找个地方先吃午饭,我讲给你听。”
就近找了家卖食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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