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4 / 13)
见过,自不免不放心。
荆轲又说:“但是,太子实在大可放心,请太子信任我的这双眼睛,看人不会错的。”
“哥哥也还该信任徐夫人。”夷姞接口说了这一句。
是的!太子丹心想,荆轲或不免有偏见,而徐夫人亦颇看重盖聂,可见他确有过人的长处——至少不是那种言行不符,见利忘义的小人。这样想着,他心中的疑虑,几乎完全涣释了。
太子丹倒是高高兴兴地带着夷姞回城而去,荆轲却添了一股新愁。照他自己的计划,一等盖聂有了确实信息,便要采取一项重要行动。这个行动,是一件叫人非常不愉快的事,他平日连想都不愿多想,而此刻事到临头,不但要想,并且要做了。
一连几天,除了与武平喝酒闲谈以外,他总是一个人怔怔地凝视着远处,偶尔也发出一两声的长吁短叹。这一景象看在夷姞眼里,不由得发愁。最后,终于忍不住要问一问。
“你不问我,我也得告诉你,只是时候未到。”荆轲这样回答。
“你这么一说,可以想象得到,我更要立刻问个水落石出了!”夷姞微笑着又问,“到底为了何事?忧伤如此!”
“我在哀悼一个将死的人。”
“谁?”
“樊将军。”
是樊於期!怎说他将要死了?“病得很厉害么?”夷姞诧异地问,“何以没听说他有病?”
“不是得病而死!他要像田先生那样,饮剑自尽,还要被枭首,送到咸阳,可能会成为嬴政的酒器。你可知道,嬴政平生最痛恨的人,不是吕不韦,不是嫪毐,而是樊将军,真想寝其皮,食其肉!”
他的语气凄厉,说话时眼下的肌肉,不断抖动,嘴角斜斜地挂了下来,就像巫者作法,鬼魂附体似的,夷姞不由得突突心跳,双手扶在他的肩,使劲地摇撼着,以埋怨的口气,大声问道:“你倒是说的些什么呀?”
内心激动的荆轲醒悟到自己的话吓了她,握着她的手,抱歉地苦笑了一下。
“何以樊将军要自尽?又说要被枭首,送入咸阳。是谁的主意?”
“我的主意。”
“你的?”夷姞失声而喊。
“非如此不能让嬴政信任燕国的‘诚意’。”
接着,荆轲把何以非呈献樊於期的首级,不能取信于嬴政的道理,以及太子丹不忍杀樊於期的话都告诉了夷姞。夷姞听得惊心动魄,心里在想,怪不得都说荆轲智虑过人,听他一谈,樊於期确是非死不可!“那么,樊将军也知道他自己的处境么?”她问。
“还不知道。”
“然则何以说他要自尽?”
“只我一说,他便会这么做。”荆轲很吃力地说,“那就等于是我杀了他!”
夷姞恍然大悟于荆轲的痛苦之由来!同时也衷心感谢荆轲为燕国打算的苦心。牺牲樊於期出于他的主谋,已是一重痛苦;而与切身利益有关的人又不忍牺牲樊於期,反要他来下手执行,这又是一重痛苦!
“轲!”夷姞一头扑在他胸前,哽咽着说,“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恨我不能代替你。只好这样说,我为燕国、为我哥哥,到死都在感激你!”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荆轲吻着她的发,喃喃而语,“你的话叫我又安慰,又难过。我的心已经很乱了,你不能再叫我不安。你要支持我、鼓励我,替我拿个主意——不,主意是决不可更改的了,你只替我想一想,要怎么才比较对得起樊将军?”
他说一句,她在心里应一声。她其实也很激动,也很软弱,但为了荆轲,她不能不挣扎着坚强起来,用她的智慧来帮助他顺顺利利地通过这一关。
于是,她通前彻后地想了一遍,平静地问道:“你认为樊将军会甘愿自尽吗?”
“我想会的。”荆轲回忆了一下又说,“记得他曾向我很郑重地说过:凡能有助于燕、有助于太子的,等于为他代尽报答之义,即是他的恩人,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既然如此,在樊将军求仁得仁,虽死无憾,你觉得对不起他,岂非多余?”
“你也这么想?”荆轲惊喜地问。
“这样说,你原来已经知道了这一层道理。”
“我只是想到过,不知道我想得对不对。我只以为这样的想法,不过自作恕词而已!”
“他为你捐躯,你为他报仇报恩,两下扯个直。觉得对不起他的,应该是燕国的人。”
“太子不知道我今日的打算。而且他是反对我的想法的。”
“难道我不是燕国人?”夷姞反诘,“而且我知道你今日的打算,也赞成你的想法和做法。”
“哎哟!”荆轲顿足大悔,“这一说,我真不该告诉你的!”
“你不告诉我,我恨你一辈子!”夷姞故意瞪着眼,做出悍妇的面目,但马上又换成一脸的眷恋关切,靠在他肩头上,柔声低语,“你不想想,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要分担你的忧愁和痛苦,我也要分享你的快乐和得意。”
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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