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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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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相好没有?”

“见过。”

“怎么样?”

“是《板桥杂记》中的人物。”

“这样说,必是尤物!”汤化龙大为惊异,“逸塘合肥人,龚芝麓也是合肥人,后先媲美,倒难得。”

“若说王逸塘跟龚芝麓相提并论,那还差着一大截。”吴景濂忽然兴起,“你我同去访一访艳如何?”

汤化龙自从妻子在日本死了以后,情怀落寞,此时受了吴景濂的怂恿,不由得有些心动。但他比较讲究边幅,觉得堂堂议长出现在八大胡同,不成体统,所以还在踌躇。

“走,走!先吃饭再说。”

“找个清静的地方,好不好?”汤化龙问说,“或者吃大菜去?”

“大菜”就是“西餐”,这是南方的说法,吴景濂想了一下说:“我想到一个地方,在东城。”

汤化龙也不再问,起身跟着他出来,坐上汽车,听吴景濂的指挥,在东城王府井大街一条不知名的小胡同中停下来。吴景濂从马褂口袋里掏出一块银洋,“当”的一声,丢到司机前面的车窗搁板上。

“回去别多说。”坐的是吴景濂的汽车,他叮嘱他的司机,“三点钟在胡同西口等好了。”

汤化龙下了车停睛细看,静悄悄的一条胡同,都是住家房子,怎么样也找不出一处可以“吃大菜”的地方。正待发问,只听吴景濂喊一声:“小东!”

小东是个女孩子的名字,这时正提着一只篮子上街,闻声回头,惊喜地问说:“吴大爷,你好久没有来了。”

“你妈在家没有?”

“在!”

“你姐姐呢?”

“也在。”

“你干什么?”吴景濂指着她手中那只细篾编织得很精致的篮子问,“去买什么?”

“买零碎用的东西。”

“别去了。回去告诉你妈,我陪一位朋友来吃饭,让你妈弄两样拿手菜吃。”

“还不知道有现成的作料没有?”小东有十二三岁,一双乌黑圆大的眼睛,不断地瞅着汤化龙。

“这是汤老爷——”

吴景濂的话没有完,让小东“扑哧”一下笑声打断。

“你笑什么?”

“没有什么!”小东硬忍住笑,两个腮帮子憋着气,鼓得圆圆的,更如苹果。

“淘气!”

小东掉头就走,走得像跑一样,看她一进了门,随即听见格格的笑声。汤化龙觉得有趣,忍不住问说:“这是什么地方?”

“娘儿三个,再无别人。她妈妈做得一手好番菜,常时到大宅门里,教那班太太、少奶奶、小姐们用刀叉吃番菜。”吴景濂又说,“你要清静,这里再清静不过。”

说完,领头往前走,一进门已有一个徐娘风韵的妇人迎了出来,含笑招呼了吴景濂,又问:“这位老爷是?”

“汤老爷。”吴景濂又为汤化龙介绍,“这是魏太太。”

“魏太太。”汤化龙客气地说,“冒昧打搅。”

“哪里,请都请不到。”魏太太往里喊一声,“大东,你来招呼贵客。”

门帘一掀,闪出来一个女郎,长身玉立,艳光照人,先含笑招呼吴景濂:“吴大爷好久不来了。”接着向汤化龙叫一声:“汤先生!”

吴景濂突然想起,“小东呢?”他问,“刚才我只说了一声‘汤老爷’,她就大笑特笑。不知道她笑什么?”

“她这两天在学《审头刺汤》,一提‘汤老爷’,想起‘汤裱褙’那副模样,忍不住好笑。”

“该打,该打!”吴景濂笑道,“怎么把我们汤议长,比作《审头刺汤》的‘汤老爷’,真正岂有此理。”

“小孩子不懂规矩。”魏太太急忙向汤化龙道歉,“汤先生,不要生气。”

“没有的事。”汤化龙神色如常地说——他是出名深沉的人物,听得《刺汤》这个戏名,想到住的凶宅,心中作呕,表面上却一点看不出来。

“我罚小东!”吴景濂说,“回头教她把新学的《刺汤》唱来听听。”说到这里,突然省悟,“刺汤”犯忌讳,便即改口,“不过刚学的,恐怕不见得好,罚她唱别的。”

“行,行!”魏太太说,“说戏的师父快来了。回头让小东唱一两段,请汤先生、吴大爷看看她,将来会不会有出息。”

“你这两个女儿不得了!魏太太,你后半辈子不必愁,靠女儿就好了。”

“多谢,多谢!不过都要靠大人先生们提拔。”魏太太接着又问,“吴大爷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好。”

“好!我到前面去看看,今天有什么新鲜材料。”

所谓“前面”是前面一条胡同,那里有家法国人开设的伙食桌,专做洋人的买卖。这天有极肥的鸽子,跟关外来的白鱼,魏太太就用这两样东西做主菜。

她的手艺好又快,加以大东、小东两姐妹都能帮忙,先用现成的熏火腿、鱼子酱、肝酱之类,配上酸甜黄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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