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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23 /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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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一径投到县前刘老实茶店里。

巧得很!一进门就遇见宋江的伴当何四。这个伴当虽只为宋江奔走外场,当然也到得乌龙院,认得阎婆。何四见了她,站起身来相迎,好好打量了一番。

“怎的?不认得我?”

“外婆老来俏!”何四笑道,“真个快不认识了。”

“休拿我老婆子取笑!倒有一事相托。烦你与押司去说,若是伤势不碍,便请到家过节。”

“不必去说,我知道。押司不得回院,遣了小押司到外婆那里去了,才从这里去了不多一息。”

“咦!怎的不曾在路上遇见?”阎婆说了这一句,惦念着张文远去了,只阎婆惜一个人在家,孤男寡女,做不出好事来!随即匆匆离去,加紧脚步回乌龙院。等敲开了门,只见张文远神态安详,阎婆惜钗环整齐,这下算是放了心。

“外婆!师父还不宜劳动,实在不能回来过节,特地嘱我来说一声。再有些食物,命我携来,请外婆和师娘尝尝新。”

看桌上时,尽是些粽子、石榴之类的应时食品,摆得堆了起来,看着十分热闹。阎婆性贪小,乐得眉开眼笑,一一检视过后,问起宋江的腰伤。张文远是受了教导的,特意说得重了些,却又急忙安慰,说只要静养三个月,管保痊愈,并无大碍。

当他们交谈时,阎婆惜特为避了开去。这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她看出她母亲防范得紧,而张文远也态度一变,眼中不时流露警戒的神色,所以索性走得远些,好叫他们先把心定了下来。

果然,外面那一老一少谈着家常,讲些近日街坊之间的新闻,十分起劲,竟似把她这个人忘记了。

好久,张文远方始发觉,心想正好趁此告辞,免得师娘纠缠,于是站起身来,说声:“外婆,我要走了。”

阎婆在家,与女儿无甚可谈,难得张文远言语有趣,而且“外婆、外婆”地叫得十分亲热,所以舍不得他走,要留着吃午饭。

“实在是有约。不然,外婆这里是自己的家,我绝不会假客气。”

看他说得恳切,阎婆不便勉强,却又订了后约。

“真的有约我便放你走。只是晚上一定要来。”阎婆说道,“过节有些肴馔,天又热,没人吃,留到明日都馊了,也可惜。”

张文远无法推辞,只得先答应了再说,唱个喏,告辞出门。阎婆这时才有些奇怪,女儿何以一直不见?叫了两声却又不见应声,越发诧异。但等掀开门帘一望,只见她好端端坐在梳妆台边,手托着半边脸,怔怔地望着窗外。

“怎的?我叫你不应?”阎婆问道,“又是何事不称心?”

“这哪里像过节?冷冷清清的。”

“是啊!所以我约了小三郎来吃饭。”

话犹未完,阎婆惜就乱摇着手说:“不要,不要!”

“这又为什么?”

“为你!”

阎婆笑了:“你是怎么了?今日说话,总是这等着三不着两。如何不要小三郎来,是为了我。”

“只为你的疑心病重。”

要想一想,阎婆才能明白她的话:“初一那天,我不过随口说了句,你就老记在心上了。”

“自然要老记在心上。一辈子记着你的话,再也忘不了。”说着,把个头扭了过去,不理她母亲。

“哟,哟!怎的生这等大的气?”阎婆笑道,“气坏了你,叫我靠谁?”

做好做歹地哄了半天,阎婆惜算是与她母亲讲了和。吃过午饭,略歇一歇,便帮着阎婆在厨房里治酒肴,预备款客。

看看日影平西,张文远还不曾来,阎婆惜心里便有些嘀咕。“我看他不会来了。”她故意这样说,“不用再等,我们自己早早吃了,收拾收拾,上床。”

“等等,等等,早得很呢!只怕衙门里有事耽误了。”

阎婆猜得不错。张文远正以一件紧要公事,必须当日发落,在刑案上料理文书。等一切弄妥当,又送与宋江看过,发了出去,这时已是上灯时分。

“你快去吧!”宋江已知乌龙院在等,催着他说,“你师娘还似小孩儿的脾气,累她等得久了会生气!”

“外婆”坚邀,师父催促,既是长者所命,自然名正言顺,张文远胆气一壮,不由得在想:端阳佳节,便略微放荡,又有何碍?

在此一转念间,他把加诸自己方寸间的束缚和藩篱,撤除得干干净净;而阎婆惜那七分娇媚、三分做作所并成的十分风流体态,便也风驰电掣般乘虚而入,盘踞不去了。

怀着醺醺然的意绪,踩着飘飘然的步伐,张文远轻摇纸扇,潇潇洒洒地到了乌龙院,只见门上挂着菖蒲刻成的艾人,又贴一幅旧了的张天师画像。这是为了辟邪避鬼的汴梁风俗,当地却还少见,所以张文远站住了脚,有心观赏一番。

视线刚落在画像上面,院门“呀”的一声开了。这一下他看到的那张脸,不是蒜鼻海口、须眉如戟的张天师,是俏伶伶的阎婆惜。四目相接,都不免一愣。等他会过意来,刚要张口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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